“雪山鸡”踱着笨拙的步子靠近皇甫萱,皇甫萱惊疑的想要挪动身子,“雪山鸡”却用沾满血的喙啄住了她的衣角,似乎不想让她离开。
它围在皇甫萱的身旁绕了两圈,然后直愣愣的盯着她,眼中却全无和巨蟒拼命的那股悍气,反而有亲近示好之意。
皇甫萱迟疑了片刻,试探的朝它伸出了手,它也不缩不闪,变得出奇的温驯,任由她抚摸着羽翼,更乖巧地偎在她的脚边。
皇甫萱也不再有半分畏惧,干脆把它抱了起来细细端详,“这只山鸡摸上去好肥嫩啊,若是用来做他们说的什么辣的仔鸡的话,一定会很美味…”
“雪山鸡”像是听懂了皇甫萱说的话,立时从她的怀中蹦了出去,爪间带起几坨雪球,通通抛到了皇甫萱的脸上,然后张开翅膀,在半空中低飞盘旋,口中发出愤怒和抗议的啼叫。
“…你居然会飞?原来你不是山鸡…”皇甫萱抬手抹开了面上的雪,笑道,“你在生气?…好了好了,我不吃你了,好么?”
“雪山鸡”的啼叫声仍萦绕在耳边,但听上去却已然平和了许多。
“放心,放心…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是好朋友了,对么?”皇甫萱撑着冰壁,吃力地站起身,拍净身上的雪渣,友好的朝“雪山鸡”伸出了手掌,“我是不会吃好朋友的。”
“雪山鸡”在空中又转了两圈,落到了雪地上,歪着脑袋打量她,凑到她的脚边,仍是啾啾的叫着,却换成了一种轻快的啼声。
“…猪油?猪油?”皇甫萱也学着它歪着脑袋,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你叫猪油么?”
“雪山鸡”突然跳到了向它伸出的手掌上,那份跃起的重量,差点没让手臂脱臼。
皇甫萱痛呼了一声,“猪油,你好重!”
无法被皇甫萱一手接住的猪油摔到了雪地上,翻了个滚,摇头晃脑地爬了起来。
皇甫萱抽回吃痛的手腕,身后模模糊糊传来人声,而且那声音仿佛正在向她靠近。
她静下来仔细聆听,似乎还呼唤着她的名字——
“萱儿、萱儿…你在哪里?”
“皇甫姑娘!皇甫姑娘!”
——是他们!他们终于来了!经历刚才那样又惊又险的遭遇,蓦然听到熟悉的话音,她激动的几乎快要哭出来!
耳中又钻进了两声有些发颤的高呼,“…她在那里!她在下面!”
“萱儿、萱儿!”
一仰头,皇甫萱就发现方才松塌而害她摔落下来的雪坡顶处,有两个身影欣喜若狂地朝她挥手,并试探着想要从坡顶爬下。
皇甫萱正要答应,立马记起先前与他们在朝露亭中的对话,又努起了嘴,朝他们重重的哼了一声。
姜庭芝和元希没有听到皇甫萱气呼呼的哼声,但望见了她衣衫上那些刺眼的血痕,二人脸色一变,再无迟疑,手脚并用的开始下坡。
雪坡深浅不一,雪层下又有悠滑的暗冰,二人下脚太急,连爬带摔地跌了下来。
脚跟还没挨地,元希就急切的问,“萱儿,你受伤了?”
皇甫萱的嘴唇动了动,却默不作声的移开眼睛,不看他们。
看着膝腿受伤的皇甫萱勉力扶住冰壁,姜庭芝满脸的歉然,“都怪我…皇甫姑娘,都是我的错,我向你赔罪…”
元希突然叫了一声,惊惧地瞪大眼睛,眼神穿透了皇甫萱的肩膀,“那是、那是?!”
顺着元希的目光瞧去,姜庭芝也哑然失声,“…这巨蟒…是你杀死的?”
原来元希指的是那条巨蟒——巨蟒的尸体上还留着她的银针,猪油又不知何时躲了起来,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误会。
皇甫萱心里暗暗好笑,倏地忘记了还在与他们赌气,只想要逗弄二人一番,洋洋得意地叉着腰,“对啊,是我又怎么样?”
元希张大了嘴,好半天都合不拢,“没想到…萱儿你、你有这么厉害!”
——哪怕手中有比银针还粗大十倍的武器,他们两个人也未必有把握不被巨蟒生吞,而这个看似纤纤弱质的少女居然独自杀死了巨蟒!
“原来皇甫姑娘如此深藏不露…”想到之前居然说出了令这位强悍少女难堪的言语,虽是故意而为,姜庭芝仍是羞愧难当地低下头,“请原谅我,是我…是我有眼无珠,出言不逊…”
“好了,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欣赏着二人那副又吃惊,又羞惭的窘迫模样,皇甫萱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只好赶紧背过了身子,“…好冷啊!我都快冻成冰块了,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说完,皇甫萱也不等他们回答,拔腿就要离开,却忘记她的双腿早就僵住,还伤了膝盖。一动起来,本就肿痛的伤处不断屈伸的剧疼让她差点摔倒下去,咬着牙才勉强前挪了两步。
望着皇甫萱步履艰难的背影,元希的手臂微微抬了抬,很快又放下。
他心中正为贸然触碰女孩子的肢体于礼不合的念头而踌躇,发现皇甫萱晃悠悠的身子一歪,连忙抢步上前,托住了她的手臂,“萱儿…我,我扶你吧…”
皇甫萱不知世情,更没有寻常姑娘的顾虑和矜持。元希刚把她的手臂搭上肩头,就毫不客气的将整个身体都倾靠在了元希身上。
那副冰凉的,软软绵绵的身躯仿佛透出了一种异样的温热,令元希的整个身体,还有脚下的步子,比被冻伤的人还要僵硬几分。
可他却感到像是有人把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