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些神情激涌的苍吾派弟子,皇甫萱慌忙拉起元希退到了黑衣剑客的身后,手中紧攥着黑衣剑客的衣袍的一角,只在他的肋下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孔。
然而,黑衣剑客的脸色始终毫无波澜,只是冷冷点头,“是我。”
当中的一名弟子再也按捺不住,朝黑衣男子直奔而去,口里高声嚷道,“凌师叔!凌师叔!…是凌师叔回来了!”
“不错,凌天衡回来了…”黑衣剑客轻声回答,又像是对着虚空低声呢喃。
此时,那群弟子心中再无半点疑虑,一齐奔上前来,将黑衣剑客等人团团围住,“师叔这些年上哪去了?”
“咦,师叔背上所负的是何人?”
正不知如何应对弟子们接连不断的热枕问候,领头的那名弟子已恭谨地鞠躬,侧身一让,“师叔这边请,师祖正在闭关,良冶唯有先带师叔去见师父。”
接着,良冶又回头吩咐,“还不快替师叔接过背上那位公子!”
凌天衡僵痛的手暗暗紧了紧——恐怕背上这块大冰雕会冻得这些热情洋溢的小师侄直喊娘吧。
“不必。”
“既然师叔负着伤患,师侄就先替您拿着这把剑吧。”
良冶微笑着说完,见凌天衡漠然的点了一下头,就迈开步子向前引路。
难怪先前一提到昊虚山,义父的脸色就变得如此难看,这一路上的神情也古古怪怪,原来义父和这些弟子是老相识!皇甫萱望着凌天衡的背影,脚步迟疑不前,眼中说不出的震惊与困惑——为什么义父从不曾说起这件事?
凌天衡被众弟子簇拥着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萱儿,跟我来。”
皇甫萱注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冰雪深处一如既往的纯清笃定,心中的不安瞬时消散,赶紧拉着同样发愣的元希跟了上去。
登完石阶,良冶遣开那群在凌天衡耳边自问自答个没完没了的弟子,独自领着他们向东而行,穿过大树成荫的一段石子路,在一座威赫的殿阁门前止住了脚。
四人跟着良度走进了殿中的一间暗室。
室中只有一个身穿鹤羽袍的中年男子,正闭着眼睛,盘膝冥想。
良冶走近中年男子身畔,躬下腰,嘴巴凑向他的耳畔,“师父,凌师叔回来了…”
“凌师弟回来了?!”中年男子遽然睁开眼睛,眉毛一抖,仿佛只一眼就认出了良冶身旁的黑衣剑客,立时从软垫上跳了起来,上前一把攥住了凌天衡的手,“凌师弟,这一别数年,你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师兄可想你得不行,山上的众位师兄弟也都天天盼着你回来呐…”
凌天衡抽回了手,淡淡应了一声,似乎根本不愿浪费唇舌与他叙旧,“华师兄,师父在哪里?”
“啧、”华师兄面有难色地搓了搓手,“师弟,事有不巧,如今掌门师伯正在闭关…”
“我有要事要见师父。”
“掌门闭关前曾下令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许打扰他老人家,可凌师弟你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华师兄来来回回的跺着步子,眼角扫遍了在场的每个人,扶额笑道,“也罢也罢,凭掌门师伯对凌师弟的厚爱,想必不会怪我多事,我这就替师弟去请掌门师伯出关。”
“多谢师兄。”
华师兄吩咐良冶招呼他们几人到殿中坐下之后,没有半分耽搁,立即往掌门人所在的地方赶去了。
——义父要见的这个师父,就是他们此来所要找的“涨闷”么?
皇甫萱侧过头,瞧向怔怔出神的凌天衡,发现他茫然的双眼中生出一缕不知所措与慌乱,修长的手指死死抠住了扶木,铮铮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显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