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调雨顺、民康物阜。淮国一片祥和之景。
莫依和挈来到西大陆已有一周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空气。相比天莱城,淮国的空气要更加干燥,空气中芳草之味盖过了海水的鱼腥,每每想到此味,莫依都有怅然若失之感。
就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这片土地广袤的无边无际,当莫依再次看到无边际的水面时,他以为自己走到了尽头,可眼前只是一座普通的湖泊,而在这片土地上,这样的湖泊数不胜数。
神秘和恐惧是最初之源。就算见过海鬼这种怪物的莫依,对眼前的土地也感到迷茫,他不止一次思考,究竟是怎样的人,才能把这片土地上所有的百姓统一到一个国家中——虽然那个名为大尚的国家已经消亡,可莫依知道,它曾在这片土地上矗立了三百余年。那是多么漫长的时光,一个人的子孙后代,可能五、六代都是大尚的子民。
天莱城最多的人数不超过二十万,而大尚,听说鼎盛时期,人口接近万万。还有许多名为“藩属国”的地方,那些地方的人说着不同的话——莫依后来知道,大尚百姓称自己所说的语言为“汉语”——而那些藩属国说着和他们完全不同的语言,却臣服于大尚,每年都必须进贡美器宝物。
这是片如何伟大的土地?蜗居一隅的天莱城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在莫依登岸的那天,是个暴雨天。闪电如同一位身形残缺的巨人,在漆黑的天空中奔跑,它在奋力奔跑,不顾双腿断裂——就事实而言,这儿的闪电相比天莱城实在要柔弱得多,但莫依却头一次被闪电震惊——强烈的光伴随着强烈的雨,交织出蓝白炽烧的激荡世界,身着蓑衣的船夫正匆匆上岸,他们满脸雨水,狼狈却开怀大笑,似乎这件事值得他们庆祝;那些张牙舞爪的绿树被大雨打褪了色,青碧的树叶纷纷刺如泥泞;大海的水似乎被人引到了天空,再被人从天空倒下,大河小汊从苍穹流下,像是一条条脆断的细帛,和闪电融为一体。
雷鸣震动着大地,但莫依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的视觉盖过了听觉,周遭的杂乱在转瞬间变得无比寂静。
这仿佛是西大陆为迎接他的到来,而举办的一场盛大宴席。
翻山倒海的巨响变成冰凉的雨水,烫在他的身上。更远方的树枝和山峰变成了一样的黑色,仿佛山脉都活了过来,漆黑的雨水沿着山宇的翘檐流动,穿梭在葱郁的森林中。
莫依想到南森林。南森林只是那儿的一角,很小很小的一角。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又转身看向来时经过的海路。
“我们到了吗……”
他觉得自己一定在做梦,因为在海上漂泊了将近二十天,所以脑子已经错乱。
挈站在他的身边,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就是,西大陆。
他们在雨中淋了多久?两人都不记得了。莫依脑海中还有那天的印象,他似乎看遍了西大陆的春夏秋冬,这亘古不变的大地在面前起起落落。
他们和第一个登陆西大陆的依皇一样,花了一些时间学习这边人的说话方式,很快就融入其中。
他们居无定所,便混迹在叫花子之中。这些流亡在淮国之中的人们知道许多事情。
莫依知道:大尚在几年前因为内乱而分裂,如今,大尚已经沦为尚国,割据东北地区,而莫依所在的地方名为淮国,淮国的皇帝名为苏青伏,另外,淮国的西边则有雅、西两国,还有一个苟延残喘,不足为道的殷国。西南角则是垂危的楚国。
他还知道,“江湖”并非什么组织,而是相比组织要更叫奇妙的事物。江湖是一体的,但内部又有无数分支,它就像一个国家,却没有主心骨,而是分散在现存国家的各个角落。
莫依问是不是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叫花子们觉得他说得非常精辟。
但就连莫依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天,莫依和挈决定离开这待了一周的地方,正是踏上寻找依皇莫仕继的道路。
这一周,莫依和挈除了和乞丐们聊天,其他时间也没闲下来,靠着各种门道弄来的银钱,他们换了身像样的衣服,还买了一辆不知经转几手的马车,像出门踏青一样四处云游。
“你说,那个神子到底是什么人?”莫依说道,“听她的故事倒是挺玄乎。”
“她不就是在江淮大牢出生的吗?我们可以去那看看。”
“神子……”莫依说道,“真会有天降神子的事情吗。而且听说她已经销声匿迹很多年了,自从在百苦教一举杀死黎忼止呕。”
“你觉得她会是我们的敌人?”
莫依垫着下巴道:“如果按境界来说,依皇是仙,神子是仙的部下。”他转过头看向挈,“她应当不是我们的对手吧?”
“最好不要轻敌。”
挈的话提醒了莫依。
他看上去实在冶游,但实际呢?他是打算攻打这些国家,将西大陆纳入天莱城的版图。
“听他们的描述,黎忼使用的功法和和云诀很像,你不觉得吗?”这二十来天和莫依在海上远游,挈也知道了一些关于武功的常识,比如和云诀是天莱城功法中最为顶尖的几个功法之一,目前只有依皇使用过。
当然,并非说只有依皇才能施展,只不过其他人若想施展,需要耗费大量体力——而他们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只有强大的依皇能比较轻松的使出和云诀。
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