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静静的躺在榻上,默默推测这船人的来头。
接待他的那个婢女仪姿气质不同凡俗,不逊名门望族的贵族小姐,显然船主出身绝对非同寻常。
如今落难,寄人篱下,他不敢深究,只能先去到江陵,再设法查探根底。
咚咚门响。
钱二赶紧端坐,道了声请进。
绘影进来福身道:“不知钱公子是否康健些了。”
钱二起身施礼:“多谢姑娘牵挂,在下感觉好多了。”
绘影秀眸亮了起来,显然没想到刚才还病恹恹的家伙一番梳洗收拾之后不光挺拔英俊,气度更是不凡。
绘影垂目道:“小姐想见公子,请。”
钱二正色道:“正要当面感谢小姐相救,请姑娘带路。”
出舱后钱二仔细观察一阵,心下更为吃惊。
走过几个舱道,还上了楼梯,空荡荡的没有遇上任何人,偏偏能够感觉有人以锐利的目光扫视他,而且绝对不止一个。
钱二对将要见面的小姐更加好奇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一间舱房外面。
绘影双手推开舱门,柔声道:“钱公子请进。”
钱二举步而入,抬眼便即愕然。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舱厅,装设典雅,中间隔着一面垂帘。
帘这边灯光明亮,帘那边灯光则略显昏暗,更具神秘的氛围。
帘上朦朦胧胧映着一个异常优美的倩影。
一股淡而清新的香息透帘而过,令人精神一振。
仅看高贵优雅的坐姿,以及投帘的窈窕曲线,就知道定是一位气质出众的佳人。
绘影摆上凳子:“钱公子请坐。”
钱二坐下,绘影退了下去,顺手关上门。
云本真的嗓音由帘内透了过来,冷冽清脆,如寒泉叮咚,与云虚还真有几分相似。
“钱公子为何会落难于江呢?”
钱二恭敬道:“先谢过小姐搭救。在下所乘之船遭遇水匪,不得已跳水逃生。”
一番话滴水不漏,说了等于没说。
云本真有些生气,想到主人吩咐,强忍下脾气:“钱公子气度不俗,又乘着海龙王的盐船,不知与海龙王如何称呼呢?”
钱二心下一惊,原来人家并非一无所知,显然对他的身份起疑了。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无论真话假话,都很可能害死自己。
钱二忽而摇摇头,洒然笑道:“不敢欺瞒小姐,海龙王正是家父,在下行二,名玑。”
这位小姐既然猜到他和钱家有关,无论说不说身份,都不会改变自己的结局。
如果人家抱有恶意,结果都是个死。如果人家是善意的,藏头露尾只会让人着恼和小瞧。
“原来是钱家二公子。”
海龙王的名号并没有吓到云本真,在她心里,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的主人大。
钱玑问道:“敢问小姐芳名。”
主人有了吩咐,云本真当然不会回答他任何问题。
“待抵达江陵城之后,二公子自可随意离去。如果有什么要求,绘影会帮公子安排妥当。”
钱玑见人家顾左右而言他,连名字都不肯说,显然并不在意他的家门,不免有些吃惊也有些失落。
幸好他生性豁达,起身拜道:“大恩不言谢,钱玑自有厚报。不敢打扰小姐,在下告辞。”
风沙听得云本真汇报,不禁兴奋起来。
没想到居然真捞到一尾大鱼。
他对海龙王以及吴越国的情况其实只知道个大概。
钱玑这个二公子乃是海龙王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上面一个姐姐,下面几十个弟弟。
奇怪,钱二公子怎么会怎会押着盐船跑来辰流?还遇上袭击全军覆没?
以他的经验,猜测很可能与王储之争有关。
那么出手劫掠的水匪恐怕就不是单纯的水匪了。
风沙思索一阵,向云本真吩咐道:“从现在开始,如果遇上人拦船劫船,你以风门的身份出面解决。”
如果那伙水匪真有来头,不找到钱二公子的尸体是绝不会罢休的,很可能会在下游设卡拦截。
至于风门是他给隐势力准备的招牌,除了找地方扎根,也需要宣扬名头。
云本真不清楚主人怎么知道会有人拦截,愣愣的点头。
船行至黄昏,数股浓烟在前方冒起,前方大小十数艘战舰横于江面。
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鄙人巴陵连环寨主杨归巢,寻一不共戴天之仇人,还请前方的朋友抛锚停船,搜过无此人便即放行。如若不从,这便是下场。”
边上几艘熊熊燃烧的船只,使得他的威胁十分有力。
钱玑从舱窗探出头,见得如此场面,不由叹了口气。
他不能连累恩人受难,准备现身接下。
云本真不知何时站到船头,娇喝道:“找死。”
将手一举,甲板登时明亮起来。
却是重弩轻弩全都点燃了箭头,密密麻麻的排在甲板上,发出一片令人牙酸的崩弦声。
船速陡然加快,居然往匪首座船直冲过去。
杨归巢吓了一跳,没想到人家连场面话都没说,居然敢单船冲他群舰。
找死也没这种找法啊!
刚准备下令冲上去迎击,那艘船居然划了个半弧急转弯,霹雳般的崩轰巨响,近十支巨大的长矢震撼升空,火龙入海般狂坠而来。
不光水匪目瞪口呆,刚刚跑上甲板的钱玑也瞧得目瞪口呆。
这群水匪还处于近身接舷的阶段,顶多扔些火油火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