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来。”
宫青秀收剑退到风沙身边,伸手牵住伏剑,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胳臂,往深巷钻去。
很快到了一所大宅院的后门,门没上锁,进去后下到一座地窖,地窖柜后一段很长的密道。
不光长,而且矮,必须半弯着腰,实在要人老命。
要不是佳人当面,风沙已经累的恨不能吐舌头喘气。
密道出口是流河北岸一处堤坝背面,旁边就是一座荒废的小码头,码头上一条翘首快舟,居然挂着巡城司的旗帜。
两个武卒打扮青年候在船上,目不斜视也默不吭声,等人上船后便摇桨启航,斜过船头,逆流驶往对岸。
已经封城净街,城内水道自然也被净空,所有船只不论大小全部靠到码头,只有巡城司的巡逻船才能畅通无阻。
这艘正好是巡逻船。
抵达南岸后,宫青秀当先下船,领头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转了几圈,从后门进到一座毫不起眼的小院。
风沙对流城十分熟悉,发现这里位于巡城司的后巷,那个卖苦茶甜糕的夫妻摊离着这儿也就几个巷口。
院子不大,种了些菜,看起来与周围小院没有任何不同的地方。
屋内有些昏暗,宫青秀扯下蒙面,到桌边剔亮油灯,居然从柜子旁边扯来一张躺椅,铺上软垫和靠枕,嫣然道:“风少请坐。”
说着又去到旁边衣柜,抱出一张叠好的薄毯。
风沙使劲瞅着她曼妙的背影,以好似不认识的崭新眼光重新打量。
伏剑同样处于震惊状态,似乎还没回过神。
宫青秀回眸瞧见两人呆滞模样,不由噗嗤一笑,展露风情万种的一面,伸手扯着风沙的袖口,引他到躺椅上靠好,展开薄毯盖上。
“您先靠着休息一会儿。伏剑你去烧水,给风少泡杯热茶暖暖身子。”
伏剑如梦初醒,急忙忙跑去后厨。
风沙轻咳一下:“究竟怎么回事,能否说给我听听?”
“风少知道的,我刚才离开升天阁便是要见几位朋友。”
宫青秀语气很平淡:“是他们说您遇上麻烦,怕您信不过,所以让我去接您。”
风沙哦了一声:“青秀的朋友本事不小,这么快知道消息,还从王宫禁卫手中劫人,了不起。”
宫青秀咬咬下唇,红嫩的唇瓣微微发白:“事到如今,青秀不敢隐瞒。风少之所以落入困境,全怪青秀害了您。”
以充满歉疚的语气把事情大致说了。
是她的朋友让死士在升天阁偏巷杀人嫁祸给风沙,后来又在风沙亡妻忌日来人佯装袭击,目的都在引得风沙与迅翔商行斗上。
最终导致迅翔商行的码头被柔公主派巡城司封禁。
这些事风沙其实已经猜到,甚至猜到巡城司的王副卫跟她一伙的。
他觉得这伙人只是棋子,应该还有只黑手隐于幕后操纵。
今次从禁卫手中营救他的行动看似简单,其实光从路线看,就知道牵扯到很多暗桩,没有长时间经营是不可能做到的。
整个流城有这种能耐的势力,一只手都数的完。
如果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发展到此等程度,他居然还不知道,这些年玄武主事就算白干了。
宫青秀垂首道:“本想仰赖风少对付迅翔商行,没曾想迅翔商行如此势大,害得柔公主出事,风少也遇难。青秀好生后悔。”
风沙忍不住问道:“青秀何以如此仇恨迅翔商行?”
他对宫青秀还算知根知底。
父母早亡,打小便进了升天阁,外出游历也是跟着宫大师,没理由和刚来辰流发展几年的迅翔商行结下不解的深仇。
宫青秀俏脸上浮现犹豫之色,思索少许,启唇道:“只是帮朋友的忙。”
“我就知道,青秀有心上人了。”风沙脸上带笑,眼中殊无半点笑意。
倒也谈不上吃醋,只是无法容忍寄予厚望的宫青秀脱出他的掌控。
“风少又乱说。”宫青秀红着脸摇头,似乎不愿多谈,岔话道:“不知风少往后有何打算。”
风沙故意叹了口气:“又是陷害又是利用,搞得我这么狼狈,除了跟你们联手一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宫青秀美露出羞愧神情,低着头不吭声,两颊霞红竟下溯蔓延至衣领内修长的玉颈。
楚楚动人的模样,令人根本不忍心苛责。
风沙转开目光:“事已至此,怨怪无济于事。你那些朋友挺有本事的,能否见上一面?”
宫青秀犹豫少许,摇头道:“这个青秀做不了主,风少暂且休息几天,这里很安全,食水也充足,尽量少出门。”
风沙目视她离开,默默靠回躺椅。
其实这次被请去王宫一定无惊也无险,辰流女王求也要求着他将事情一肩抗下。
只要他肯出面,那就是东鸟和四灵之间的事,怪不得辰流。
到时顶多在明面上闹腾一阵,辰流付出一些诸如水运份额之类代价,暗里由四灵买一部分单,最后不了了之。
麻烦在四灵替他出头之后,他和支持他的四灵高层一定会被人狠宰一刀。
不过,宫青秀一行人半途劫人,顿时把水给搅浑了。
今次这么利落的行动,一般二般的势力根本做不到,所以各方一定认为这是他有意为之,然后发了疯的揣测为什么。
也算因祸得福,终于由明转暗,起码不再缚手缚脚,事情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想到这儿,心里对宫青秀的怨怪忽然减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