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的太重了,内伤外伤都有。”顾梨在桌边坐下,说道。
仔细检查她才发现,这人不仅仅是被冻僵了这么简单,身上还有被粗暴殴打过的痕迹。除此之外,他的皮肤上也是新疤旧疤重叠交错,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人。
“你说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城门口戒严在找的那个?”顾梨神色凝重,看着他问。
晏清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入小碗中,仔细地挑去了里面的刺,又在鱼肉上面盖了一层油辣椒和香菜,将小碗放到了顾梨面前。
他唇颊边笑意温和,仿佛在认真听她说,又像是没在认真听一样。
顾梨没听到他的答话,便又问了一遍:“你觉的呢?”
晏清浅浅一笑:“不知。”
顾梨叹了口气,低头吃鱼。
“反正我们要小心点,云都是个是非之地,如果你的事情办完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嗯。”晏清回应。
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明天便启程吧。”他忽然说道。
“嗯?”顾梨口中含着一块鱼肉还没咽下去,惊讶地望向他。
明天就走?
晏清又将一块挑好鱼刺的细白鱼肉放入了她碗中,笑言:“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明日就走吧。”
顾梨眨眨眼睛,目光疑惑。做完了?他做什么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做。
不过也有可能,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完了。
顾梨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却仍然皱了眉:“可是这个人……”
他们若是走了,刚刚救回来的这个人怎么办?
“让他留下便是。”晏清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那怎么能行?”顾梨诧异,他怎么能这样说?
人虽然被救回来了,但他现在还在昏迷着,要是不继续治疗的话,还是会死。既然都是死,为何又要把他救回来?
“那你说呢?”晏清把问题抛回给了她。
顾梨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我们先带着他走,等到他脱离了生命危险,就与他分别。”
至于他是谁,要去往何处,她也不问。
这样,既能让她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又能不招惹祸事。
“好。”晏清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像是早就料到了她会想出这个办法一样。
至于那个重伤之人,他死不了便成。
于是,顾梨当晚就打点了行装,次日一早,便离开了云都。
来时两个人,走时三个人,那重伤之人仍然被藏在马车木板下面的暗格里,顺利地出了城。
出了城门,顾梨悄悄地松了口气,她刚刚尤其害怕那些上车搜查的官差会发现端倪。
她刚刚在城门口不经意间听到了一句絮语,听说那个正被四处搜寻的人,是高昌国的什么人。
她心中有了点眉目。
如今南云国大败高昌国,听说还俘虏了不少高昌国的兵将。估计是有重要的俘虏逃跑了,所以才会闹出此番动静。
被她救回来的这个人,即便还没醒,但顾梨也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那个逃跑的俘虏。
但这不但没有引起她的恐慌,反而让她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
既然是高昌国的兵将,那肯定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即便身陷囹圄,那也是时也命也。
顾梨本就不是南云国的人,没什么国恨家仇,她只想当好一个医者,多救几个人,做好自己的本分。所以她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国别而将其区别对待,何况,这个俘虏,在南云国的牢狱之中,显然还受到了不少虐待。
当日傍晚,马车驶出了云都的地界,那人也醒了。
晏清带着顾梨去投宿,顺便也带上了这人。
这人十分警惕,除了道谢的话之外,其他的一句都没说。
顾梨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眼前之人很年轻,约莫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他那坚毅清冷的目光中,却透出一股与他的年纪不相符的沧桑之感。
“……我与家妹垂钓之时将你带回,见你有伤在身,原不该匆忙赶路,奈何家中有急事,这才匆匆行路,还望担待。”晏清与他说道。
“二位救命之恩,来日必当重谢。”那人躺在床上,暂时还起不得身,但看着他的眸光中却透出一股坚毅之色。
“公子放心,家妹医术卓绝,定能医好你的伤势。”晏清又道。
站在一旁始终没出声的顾梨被他这一夸,陡然有点不好意思了起来。
“多谢姑娘。”那人又向她道谢。
顾梨微笑着回应。
他们并没问这人的来历姓名,只嘱咐了他一句好好休息,便关门出去了。
赶了一天的路,顾梨着实累了,是以早早就睡下了。
她睡得早,所以并不知晓,夜半时分,那个被他们救回来的人所居住的房间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重伤在身,行动不便,但仍然咬牙挣扎着起身,又悄悄地走出了房门,走入了外面清幽的夜色。
他的身份敏感,绝不能在此久留。即便是这一对救了他的兄妹,也不能全然相信。
然而,正当他要翻墙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淡然的嗓音,从他身后幽幽响起。
那声音是温和的,在这寒冷的冬夜里,甚至还带着丝丝的笑意和暖意。然而,听在他的耳里,却让他整个人霎时僵住了。
“公子此行,可是要往西去?”
往西,便是高昌国的领地。
他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