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对生意上的事不怎么了解,然而再听到相娴后面的话,不免跟着惊诧了起来。
“不止是药材行市,其他行市也一样,茶叶、布匹、牛马,全都动荡不安。”
“难道是同一个人做的?”顾梨疑惑着问。
相娴摇摇头:“不知道。”
“不过,以我掌家这几年的经验来说,我总觉的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顾梨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想,到底是谁在只手遮天,操纵这一切?
相娴很快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又邀约顾梨:“晚上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赔罪了。”
“好啊。”顾梨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相娴走后,趁着还有点时间,顾梨回了家一趟。
晏清不在家,顾梨便嘱托了隔壁的常嫂子,让她等到晏清回来以后告知他一声,说她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不用做她的饭。
至于晏清去了何处,她也不知道。反正他每天的日子都过得自由自在的,比神仙还要逍遥。
他手握一座金矿,有通天的财力,别说这辈子吃好喝好了,就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用发愁生计。
但顾梨又想不明白了,既然他那么有钱,想去哪里不行?为何偏偏非要和她住在这破旧的小院里?
难道,就是因为她?
思及此,顾梨脸上扬起一片温柔的笑。
她才到了仙草堂没多久,晏清就回来了。
申时末,张雪初来了。
张雪初满面愁容,幽幽香茶在他口中也觉的寡淡无味。
晏清神色温和淡雅,张雪初不说话,他也没问,只在他饮尽了杯中茶水的时候,执壶又为他斟上。
放眼整个南云国,如今愁容满面的人,绝对不止张雪初一个。
国将不国,但凡是有点家国情怀的人,必然都开怀不起来。
“公子可曾知晓,如今我们南云连战连败,被高昌吞并了数座城池,要是最后一道天险中州再被攻下,那高昌铁骑,转眼就能到王城了。”
张雪初一双眉深深皱起。
晏清嗓音清浅:“略有耳闻。”
“唉……”张雪初长叹一声。
“高昌有萧问,智勇双全,兵马精良。我方有谁?陈梁赵卫?”他无奈一笑,“焉能不败?”
南云国的陈梁赵卫四大将军,皆出身世家,不说是贪生怕死之辈吧,也没多少真本事。便是这四人捆在一起,都不如高昌国的一个萧问。两国交战,怎能不败?
“张师爷一片拳拳之心,实在令人慨叹。”晏清唇边带笑,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张雪初满目希冀,看着他问:“公子可有破敌之策?”
晏清又笑,放下茶盏,深邃无际的目光打在他的脸面上:“我居庙堂之远,怎可得知?”
张雪初微垂眼眸,再一声叹息。
他觉的以公子的才智见识,一定有破敌之策,但公子不肯说,必然有他自己的谋划考量。
在他眼中,公子就如同浩瀚汪洋,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之折服、为之效力。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他的了解,充其量算的上是汪洋中的冰山一角。
公子胸有丘壑,他不敢妄加揣测,也不可能揣测的出来。
罢了,他居庙堂之远,籍籍无名,便是忧国忧民,也没甚用处。
“我听闻,李大人明年升迁,要升作淮安道监察使。”
晏清一边说,一边执壶斟茶,清亮的茶汤悠扬地落入白瓷杯盏中,撞击出珠玉般的清响。
“公子所言,当真?”张雪初面有疑惑。
淮安道监察使,那是正五品的官,还直接承命于圣上。李大人当真能官升两级,被授予如此荣耀的官职?
晏清放下红泥小茶壶,浅笑着看着他,微微颔首:“当真。”
张雪初笑了起来:“李大人若知道,必然欣喜坏了。”
又相谈几句,张雪初便起身告辞了。
他走出两步之后,忽又回头,从身上拿出一小沓纸,送到了晏清面前。
“这些,还是公子收着吧。”
晏清向他一笑,点了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走远了。
张雪初留下的这一小沓纸,上面记载的全都是往来账目,涉及诸多行市。药材、茶叶、布匹、牛马……应有尽有。
这些,就算他现在不做,以后也要做。他从不是个拖拉之人,不会留待以后。
即便那人已死去三百多年,他也要在尘埃落定之时,去他的埋骨之处,告诉他,让他看一看,这天下,包括他的国,最后掌控在了谁的手中。
落日西斜,夕阳洒下橘红色的余晖。
仙草堂,顾梨看完了最后一个病人,收拾了诊桌,抬眼向相娴笑道:“走吧。”
相娴早就来了,等了她有半个时辰,这才等到她收工。
二人走出仙草堂,向着饭馆而去。
“姐姐,你别看这家饭馆不起眼,但里面做的菜真的特别好吃,尤其是一道西湖醋鱼,简直绝了!”相娴一路走,一边赞叹。
听她如此夸赞,顾梨不禁好奇,那西湖醋鱼,到底是有多好吃?
走了不远,便到了相娴所说的那家饭馆。
顾梨抬头一看,见眼前的确是一家不怎么起眼的饭馆,门口挂着一面招子,上面写着“客留小馆”四个字。
相娴拉着她走了进去,此时正值饭点,小小的饭馆里坐满了食客,生意十分红火。
顾梨见没有位置了,便说道:“要不我们在外面等等吧。”
“去什么外面啊?”相娴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