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人推着独轮车,来到了仙草堂的门口。
“不是这,快走,快走!”相娴焦急地催促。
她一两个时辰前才刚刚和那什么神医闹过一场,现在却这副样子地跑来找她看病,让她的脸面往哪搁?
然而那人却不听她的:“来都来了,走啥啊。”
他说着,又冲着仙草堂里面大声喊道:“大夫,这里有人受伤了?”
此时顾梨还有别的病人,听到这喊声也没理会,反正门口有负责分诊的人,会根据病人情况的轻重缓急,先预判一下,再来通知她需不需要立即去看。
相娴心道“完了,完了”,忙抬起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希望那什么神医不在。
送她过来的人才刚刚喊完,仙草堂里便有人走了出来。
相娴一看,立即放下了心。还好还好,不是她。
负责分诊的人先询问了她两声,又查看了一下她的伤势,便让她坐在门口的长凳上等着。
只是腿伤罢了,危及不到性命,也不算什么大伤,用不着插队。
坐下的时候,相娴就看到了正在给病人看诊的顾梨,她心一紧,立即就想走。然而送她来的那个人已经走了,她自己又动弹不得,别无他法,只能等着。
还好这仙草堂中有两位大夫,她现在是在秦大夫这边的队伍里,等下应该是秦大夫给她看。
轮到了她,秦大夫拿起笔准备写病历,也没顾得上抬头看她,问道:“怎么了?”
“跌了一跤,摔伤腿了。”相娴小声回道。
秦大夫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便笑着说道:“去那边找顾大夫看吧。”
他现在和顾梨分工合作,他看男病人,顾梨看女病人。但因为来看诊的男病人要多于女病人,所以顾梨也会再帮着他分担一些。
不过,女病人全都是由她看的。
只是,此刻他前面这个女病人却不配合。
“不,秦大夫,我就要你给我看。”
秦大夫这会儿正忙着,便言语温和地劝说:“你去顾大夫那边能更方便点。”
他说着,便喊了一声顾梨:“这边有个,你给看一下。”
“不不不……”相娴忙劝阻,但早已经晚了。
秦大夫听她三番两次地拒绝,心中诧异,来这里的病人都想让神医给看病,这位怎就恰恰相反?
他不禁抬头看她,这一看,立时一怔,明白了缘由。
顾梨听到秦大夫喊她,应了一声,也往那边看去。这一看,也愣住了。
那个身穿绯红色衫裙的女子,不就是早上来闹事的那个吗?
相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别扭地别过了头去。
顾梨愣了一瞬,对自己这边的病人说了一句“稍等”,便起身过去了。
不管她是谁,不管她先前做过了什么事,但她现在是来求医的病人,那她就不能拒绝。
“这边来。”顾梨让人把相娴扶到了一旁空闲的凳子上,看了看她,指着其中一条腿问道,“这条腿?”
“嗯”,相娴声音轻微,别别扭扭地回道。
顾梨拿起她那条腿,稍稍活动了活动。
“嘶——”相娴疼的倒吸一口气。
顾梨瞅了她一眼,并没停下,继续活动,又把耳朵凑近,听了听里面骨骼的动静。
相娴疼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心想她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折磨她,来报早上的仇。
“骨折了。”顾梨放下了她的腿,又喊了金枝拿夹板过来。
她蹲在相娴面前,把夹板固定在她的腿上,又用绷带一圈一圈地绑好。
相娴垂眸看着她,见她面色沉静,动作细致、认真,竟没有丝毫敷衍之色。
她不禁诧异,难道早上的事,她忘了?
这怎么可能?如果换做是她,她非得记上一场大仇不可。
“注意减少活动,抬高患足,饮食清淡。”顾梨把绷带打了个结,嘱咐了她注意事项。
她说完,便转身欲走,那边还有别的病人在等着她。
然而,相娴却喊住了她。
“喂,你为什么要给我看病?”
顾梨回头看着她:“这是我赖以生存的工作,不管是谁求诊到了我面前,我都会看。”
言罢,再不停留,又回到了自己的诊桌后面。
相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抿了抿唇,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今天早上的事,好像确实是她无理取闹了。
李幼元对她无礼,妄图调戏她,她气极,所以给他下了毒,想让他好好吃几天的苦头。
李幼元中了毒,到仙草堂里来求医,作为大夫,她给他解了毒,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相娴仔细想了想,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这神医的医术到底怎么样,但起码,她的医品是值得称赞的,并不会因为个人恩怨而将病患区别对待。
晌午时分,顾梨看完了病人,抬眼见相娴竟然还坐在那里,便问了一声:“怎么还不走?”
“我走不动。”相娴回道。
顾梨喊了金枝过来:“给她登记一下,去叫家属来接,不然就办理住院。”
说完起身走了,去了后堂吃午饭。
见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相娴不禁撇了撇嘴。
金枝去通知了相家的人,那边很快便来了一顶小轿,把相娴给抬回去了。
顾梨也没想到,那位毒医娘子早上还趾高气扬的,指责她沽名钓誉,才将将过了一两个时辰,又跑来她这里让她看病了。
她不禁笑了笑,暗叹一声世事无常。
她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