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梨一怔,但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她扶着小女孩从地上坐了起来。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她,又劝:“神医姑娘,她染了瘟疫,你别管她了!”
“是啊,赶紧把她打死或者扔城外去吧,可别让她祸害更多人!”
不少人纷纷附和。
“我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
她其实很想质问一下这些人,他们是如何做到如此冷血的?但时间紧迫,她着实没空和他们周旋。
顾梨又问那小姑娘:“还能走吗?”
衣衫褴褛的小姑娘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努力想要站起来,然而才将将要站起来,又再次跌倒在地。
顾梨见状,不顾众人的劝阻,直接将她背了起来,往仙草堂飞奔而去。
她一进门就喊秦大夫,让他赶紧准备病床和药。
那小姑娘被放到了病床上,秦大夫一边戴口罩和手套,一边向她道:“你赶紧去换衣消毒。”
顾梨不敢大意,应了一声便出去了。想要救人,还要先保护好自己。
她再过去的时候,秦大夫已经为那小姑娘诊完了脉。
“的确是瘟疫不假。”他一边施针,一边说。
顾梨面色沉沉地站在旁边,看着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烧的面色通红。没想到,她竟然也染上了瘟疫。
那小姑娘被高热折磨的痛苦不堪,她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顾梨,眼睛里面满是泪水和恐惧。
“姐姐。”她忽然嗫嚅着喊了她一声。
“别怕,姐姐会治好你的。”她靠近了些许,安慰她道。
但她这话说的并没有多少底气,这种病能被治好的概率,大约只有四五成,她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秦大夫为她施完针,神色凝重地向顾梨说道:“你跟我来。”
顾梨安慰了小女孩两声,随他出去了。
“怎么了?”她心中疑惑,难道这小女孩的病有什么不对?
“她好像服过毒药。”秦大夫看着顾梨说道。
顾梨一愣,毒药?
“我上回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街上乞讨,说不定误吃了什么毒物。这毒,好解吗?”
秦大夫点了点头,心想既然是个乞儿,说不定就是误食了毒药。
“还行,不算难。”他又回道。
顾梨便放了心,又去了病房。
“姐姐,我是要死了吗?”小女孩看着她问,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悲伤和恐惧。
顾梨心一痛,向她笑了笑,安慰说道:“不会的,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就好了。”
小女孩却不肯睡,仍然盯着她看着,把她当成自己生命的稻草。
顾梨见她如此,便和她说了说话,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枝。”
“很好听的名字呢!谁给你起的?”
“我娘。”
顾梨试探着又问了一声:“你娘呢?”
“死了。”她声音颤抖,像是即将要哭出来一样。
“娘死了,爹也死了,哥哥姐姐都死了,都被水淹死了。”泪水顺着她那张还带着稚气的小脸滚落而下。
顾梨心里难受的紧,想要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还那么小,一夕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任何劝慰的话语,和她的悲伤比起来,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金枝烧的越来越严重,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迷迷糊糊了起来。
顾梨每隔一会儿就会去看看她,该用的药、该想的办法,她全都做了,接下来,只能靠她自己。
除了金枝,顾梨也在挂念着晏清。他走了已经有几日了,到凉城了没有?现在外面那么乱,他还好吧?
此时夜已深,晏清静静地站在凉城外的苍凉山上,看着前方广阔的大地,以及在黑夜中悄然而至的高昌国兵将。
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用棉布包裹了马蹄,没发出丝毫声响,就这么神出鬼没地到了凉城城门之下。此刻,不管凉城守城的士兵有没有发现,都已经太晚了。接下来,一场夺城大战,势必要轰轰烈烈地展开。
过了今夜,凉城怕是要不再属于南云国了。
晏清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开,并没有等到这场战事开始。
次日,顾梨早早地去了仙草堂。晏清不在家,没人再给她做饭,所以她三餐都是在仙草堂里吃。
早饭后,她去病房看了看金枝。金枝还没退烧,这几天时醒时睡,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本就瘦弱的身板,眼瞅着已经成了皮包骨。
见她这样,顾梨心里焦急难安,可又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期盼着她能早点好起来。
在她的盼望之下,第四日,金枝开始退烧了。
顾梨喜出望外,退烧了,便预示着病情已经被控制住了,再继续治疗上几天就能好。
退烧以后,金枝的精神好了不少,不再昏昏欲睡,也能吃得下东西了。
“姐姐,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病,我本来以为我也要死了。”她看着她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盛满欣喜和感激。
但转而,她脸上的神情又落寞了下来:“可是,我没有钱。”
这位姐姐好心救了她,可她却没有钱来付给她诊费。
顾梨向她笑了起来:“不要你的钱,只要你能好起来,我就很高兴了。”
金枝皱眉沉默了一瞬,忽然看着她说:“姐姐,要不我替你干活吧,我什么活都会干的。”
顾梨没有立即答应,又劝慰了她一声,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