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初的儿子得了血症,这些年来遍请名医,却始终药石无效。前几日吃了仙草堂的秦大夫给开的药,虽然还是没能治好病,但却缓解了不少,起码孩子不必再日日痛苦了。
到如今这个地步,他也认了命,既然孩子早晚都要走,那他便尽最大可能的,让他少受点苦。
他知道顾梨就是仙草堂的人,所以刚刚才喊住了她,让她给秦大夫捎句话,让秦大夫再去看看他儿子,给开上点药。
“我记住了,一定把您的话传达给秦大夫。”顾梨点头,郑重承诺。
“多谢姑娘。”张雪初礼质彬彬的,向她道谢。
顾梨离开县衙,直接回了家。
她才进家门,就看见晏清倚靠着槐花树,坐在树下的那块大青石上,层层叠叠的衣摆洁白胜雪,在他身下柔软地铺陈开来。
和煦的风温柔吹过,几朵槐花悠悠飘落,落在他雪白的衣角、墨黑的发梢。
他却并不理会,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全神贯注地看着,似乎连有人走近了都不曾察觉。
顾梨向他走了过去,见他在看的,竟然是她之前买回的医书。
“你竟也对医理感兴趣?”她轻轻拨开他的衣摆,也在青石上坐了下来。
晏清抬眼看向她,唇边漾开温润的笑意:“闲来无事,打发时间。”
顾梨也笑了笑,但那眼底却带着落寞。
她看着晏清手中的医书,忽而叹了口气:“医书写的再好,有些病,却还是治不了。”
“什么病?”晏清像是随口一问。
顾梨抿了抿唇,神色凝重:“血症。”
紧接着,她把张雪初儿子的事说给他听。
“可怜那么小的孩子,却得了这种不治之症。”顾梨又叹息一声。
在这个时代,在这里,白血病就是不治之症。
然而,晏清却轻轻合上了书,顺着她的话说:“倒也未必。”
顾梨猛的看向他,追问:“难道你有办法?”
如若不然,他为何这么说?
晏清微微笑了笑,回道:“我昔年有一位旧友,他临终前曾留下一个药方,正是用来医治这种病的。”
“什么药方?在你那里吗?”顾梨喜出望外,匆忙问道。
对她来说,在这里见到有效果的医治白血病的药方,那惊讶程度无异于发现新大陆。
身为一个医者,最能让她感到惊喜刺激的,莫过于见到一种新的病症,或者是见识到一种治病的新方法。
晏清浅笑悠然,轻轻摇头:“并不在我这里,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倒是能写信给他的家人,帮你讨要。”
“好啊!”顾梨满面兴奋,即刻回道。
“你现在就写信吧。”她向他央求,一双眼睛里闪着别样的光彩。
“嗯。”晏清轻声回应,点了点头。
顾梨赶忙跑进了屋,拿了纸笔出来给他。
“太好了,那个孩子的病,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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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但心软,还心善。殊不知,这两样,偏偏就是最致命的。
顾梨看着他写,见他在纸上悠悠落笔,一个个优美秀雅的字迹跃然于雪白的纸上。
他写完了,将信装好,交给了顾梨。
“还要劳烦你帮我寄出。”
“我这就去。”顾梨从她手中接了信,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她来到了驿馆,将身上仅剩的一点钱拿了出来,寄出了信。
再回去的时候,才走到巷子口,她忽然看见一人,似乎刚刚从她家里出来。她还与那人走了个对面,打量了他几眼,却并不认得。
她进了门,见晏清依然倚坐在青石上在看医书。
“你有客人来了?”她问道,向他走了过去。
晏清放下书,看向她,轻声回应:“嗯。”
“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顾梨又问。
既然是客人,为何匆匆地来,又匆匆地走?
“他除了来送钱也没别的事,送完就走了。”晏清笑着回道。
“送,送钱?”顾梨诧异,这年头还有来送钱的?
再看他身边,果然多了一沓银票。顾梨越发惊讶,这得是多少?
晏清也往那一沓银票上看了看,又向顾梨说:“收起来吧。”
顾梨失笑:“这是人家给你的,自然该你自己收着。”
晏清没有回话,唇边带着浅笑,低头继续看书。
顾梨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了,却不料,眨眼间,竟听他又道:“你不但要收下钱,还要收下我。”
顾梨一愣,哑口无言。
还有这样强塞的?她能拒绝吗?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些银子,否则,只靠她那点工钱,根本就不足以维持两个人的生活,就当是她帮他保管着吧。
她数了数,这些银票一百两一张,一共有十张,整整一千两银子。估计是他家里人给送来的,难怪他并不工作,成天游山玩水都还能过得下去。
顾梨心下好奇,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如何这般有钱?
下午,顾梨去了仙草堂,把张雪初的话转达给了秦大夫。
半月后,晏清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写着的是一张药方。
顾梨看着这张药方,神色凝重无比,那一双紧蹙着的眉始终没有松开过。
如果让她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方子,她只想到一句话“惊天地、泣鬼神”。
这倒不是说这方子有多么绝妙,而是方子上的用药,实在是太骇人听闻。每一味药,每一种剂量,全都在剑走偏锋,稍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