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山,幽潭映月,名字很美,传说中的景致也很美。
然而,此刻呈现在顾梨眼前的,哪里是什么美景?
今夜,月儿不圆,弯如银钩。借着幽暗的月光,她能辨别出,她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一座荒山,还是一座被废弃了的荒山。
她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的,明显是人为留下的痕迹。凄凉疮痍,不知道被荒废了多少年了。
“你确定,这就是你所说的望月山?”顾梨转眼看他,万分质疑。
“嗯。”晏清轻声回应,悠悠的目光看着远方。
“这哪有什么美景?”顾梨看了又看,仍然没从这荒凉萧条的氛围中感受到丝毫秀美,更别提什么“幽潭映月”了。
倒是他们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有许多小水坑,每个小水坑里都倒映着弯弯的月亮,勉强能称得上“映月”了。
“你听谁说的?是不是听错了?”顾梨再问。
晏清低垂眼眸,看着她,平静的笑容在幽暗的月光中模模糊糊:“或许是吧。”
这里,确实曾以“幽潭映月”的美景著称过,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三百年过去了,这望月山,也被废弃了三百年。
如今,他回来了。
“唉,白跑了一趟”,顾梨叹息,又担心他的病情,“这下你死心了吧?”
晏清微微一笑,柔和的嗓音回道:“此处山风瑟瑟,夜晚寒凉,我们回去吧。”
顾梨一笑,他也知道寒凉?还以为他无知无觉呢。
幽暗的月光下,二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山路崎岖泥泞,顾梨行走不便,晏清便让她扶着自己,缓慢前行。
“等一下。”走至半路,顾梨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警惕地看着他。
晏清轻轻摇头。
“我怎么好像听到——”顾梨一句话尚未说完,又有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见前面有一团黑影,竟像是,一个人。
晏清还没来得及阻止,顾梨便朝着那人影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子,推了这人一把,试探着叫了他一声,但他并没回应。
“还没死,但是受了重伤,出了不少血,你过来帮我一把。”她说完,又猛然想起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便没再让他帮忙,只让他把马牵过来。
“你要带他回去?”晏清问道,声音平静无波,却透出几分凝重。
“嗯,他现在身受重伤,要是不管不顾的话,怕是难逃一死。”
“这人身受重伤,夜晚出现在这荒山之中,必是个麻烦。”晏清提醒她道。
他们现在,最好不要招惹麻烦。所以,他刚刚明明听到了这人发出的微弱声音,却告诉顾梨他没有听到。
顾梨望着他,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明亮又坚定:“这是一个人,是一条生命,我不能忍受因为我的不作为,让一条生命白白流逝。”
身为一个医者,她敬畏每一个生命。救死扶伤,这是她的天职。
“如果见死不救,我还有何面目自称是一个医者?”她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晏清没再劝她,也没说别的话,去把马牵了过来。
顾梨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这人给放到了马背上。
“我们快些回去吧。”她牵着马,匆匆地向晏清说道。
“好。”晏清嗓音温和,回应一声。
三十里路不算近,他们到家之时,已经到了下半夜。
顾梨为这重伤之人清理了伤口,又给他敷了药。
还好秦大夫之前给过她一些治外伤的药,让她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这下,刚好派上了用场。
“像是刀剑留下的伤口。”顾梨一边为他包扎,一边说道。
她眉头紧蹙,心里猜测,这人是被仇家追杀,所以才受了重伤?
晏清没回话,沉默地站在一旁。
包扎完伤口,顾梨这才有空打量了一下她救回来的这人。
是个极年轻的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上下的样子,面容白净,相貌俊美。
他的长相给人一种干净清灵的感觉,即便身上的水蓝道袍已经脏污不堪,但这丝毫不减他那纯净的气质。
“你去睡吧,我看着他。”晏清忽然从旁说道。
顾梨抬眼看向他,摇摇头,笑道:“不了,你去睡吧。”
今晚来回奔波,他也一定疲惫至极。
晏清却没走。
顾梨起身,走到他跟前:“我再给你看看。”
她为他把了把脉,双眉紧蹙,满面疑惑。
“奇怪。”她幽幽说道。
“如何奇怪?”
顾梨收回手,抬头看他:“你这身体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一时好,一时坏。”
晏清笑问:“那此刻,是好,还是坏?”
顾梨眨了一下眼,眸光清亮:“好。”
今夜奔波疲累,按理说他的状况该有所恶化才对,但事实恰恰相反。他的脉搏稳健有力,比之昨天早上,又好了许多。
寻常人的身体,不会有这么强大的修复能力,也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那还不好?”晏清又笑。
顾梨也笑了,点了点头。
说不定,他真就是那种天赋异禀,身体修复能力超乎常人的人。
家里没有多余的床,次日,顾梨让隔壁常大哥又给支了一张,将这人挪到了新床上。
他还没醒,因为失血过多,本就白皙的面色越发苍白如纸。
她让晏清帮她向秦大夫告了一天假,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