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那张温和清雅的脸上,露出了一点不一样的神情。
他微微蹙眉,似在沉思。
“你今晨出去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吗?”他看着她,问道。
顾梨顺着他的话回忆,点了点头:“是开着的。”
晏清勾唇,继而笑言:“那便是了,我应该做不到不开门就出去。”
他又把手中的白糖糕送到了她面前:“快些吃吧,这里面加了地骨子和桑实。”
听闻此言,顾梨略显尴尬地别过脸去。
地骨子又名枸杞,桑实又名桑葚,这二味药,皆以补虚养血见长,尤其能够明目。
所以,他的意思,是在说她眼神不好?
顾梨犹豫了一下,这才从他手中接过了白糖糕。
或许,真的是她看花了眼吧。
昨夜是她亲自闩的门,今晨出去的时候,大门也确实被打开过了。她看见他的时候尚且晨光熹微,说不定真的是她看错了。
毕竟,他好端端的一个人,有血有肉的,怎么可能突然消失?
顾梨微微叹了口气,觉的一定是因为自己近日太紧张太疲累了,所以才会看花了眼。
晏清又笑了笑,转身进了灶房。他面色沉静,笑容如水
睡前,顾梨自己给自己把了把脉,确实有点虚弱,精神状态也不大好。
次日到了仙草堂,她问秦大夫要了一颗安神宁心的药丸吃了。
“怎么了?不舒服?”秦大夫关切地问道,又要为她把脉。
顾梨也没拒绝,将手伸了过去。
他把了片刻,向她说道:“的确有点虚弱,你思虑过重了,别把许多事都搁在心里。”
顾梨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还有,近日天气变化无端,早晚多穿点衣物。”秦大夫又叮嘱她说。
“嗯,我记住了。”顾梨答应着,心里对他的关怀充满感激。
秦大夫又把她刚刚吃的药给了一瓶,让她每日睡前都吃上一颗。
这药是她自己要的,与她的身体情况完全对症,因此,秦大夫便相信了,她是真的会医术,并不是夸夸其谈。
今日收工早,顾梨早早地回了家。
走到门口,她见大门虚掩着,料想晏清应该还在家里。她今早离开的时候,他还把她送出了大门。
顾梨推门走了进去,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在家吗?我回来了。”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
然而,并没人回应她。
“晏清。”
顾梨喊他,却还是没有回声。
她蹙眉,心中暗道奇怪,难道他又不在家?
但她也没多想,径直回了房。
反正他白日很少在家,她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他出门之前,能不能先把门给锁上?
顾梨系上了一条围裳,打算去做饭。
然而,她才走进灶房,竟看见晏清倒在地上。他面色煞白,几欲与他身上的白衣浑然一色。他口中涌出大股大股的鲜血,将那雪白的衣襟全部染成了红色,红的刺目。
顾梨被吓住了,赶忙跑了过去。
“晏清!晏清!”她一边喊他,一边查看他的情形。
还有气息,还没死,但如果再这样下去,不死也快了。
她匆匆检查了一下,见他并没有外伤,看来定然是因为内伤了。
但她此刻没有仪器为他做身体检查,只能把脉。
这一把脉,她震惊的差点叫出声。
她做梦都想不到,他的身体竟然糟糕成了这样!而且,绝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梨费了好大个劲,这才把他弄到了床上。随后,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又回了仙草堂,找秦大夫要了一些药材。
晏清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仿佛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
顾梨紧急煎好了药,给他喂了下去。这药并不能治好他,只能让他的情形暂且好一点。
她坐在床边,焦虑又诧异地看着他。
他的身体为何会这样差?难道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吗?
平日里看他好端端的一个人,温和优雅、风度翩翩,没想到内里竟如同风中残叶一样。
难怪他会搬不动棺材、搬不动砖,就连端个饭碗都费劲。就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他胸前的白衣全被鲜血染红,那殷红的颜色,刺的顾梨眼睛痛。
于是,她打了干净的水进来,为他将身上的血污清理干净。
她想帮他换一件干净的衣裳,然而找来找去,却什么都没找到。他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孤身一人,没有任何身外之物。
渐渐的,晏清苏醒了过来。他才睁开眼,顾梨那张满是忧虑的清秀脸颊,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见他醒了,顾梨长舒了一口气。她其实很害怕,害怕他会醒不过来。这不仅仅是因为她作为一个医者,对生命有出于本能的敬畏,更是因为,如果他死了,那她又将独自一人,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感觉好点了吗?”顾梨问道,面上忧虑不减。
晏清微微一笑,轻声回应:“嗯。”
他的笑容依然优雅,声音依然温和。
如果不是因为她刚刚把他从鬼门关捞回来,定会被他这平静从容的样子所欺骗。
顾梨冷脸,责备他道:“看你平时一副清雅淡定的模样,我还当你是个好人呢,谁知道身体差成了这样!还整天游山玩水、乐此不疲,你不要命的吗?”
晏清看着她这副关心则乱的样子,唇边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