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相距西华宫祭祀祖阁五百步外的铜铸宫门前,赵范与其它内侍官员列阵候命。
远远看去,诺大的宫廷内千人叩首平铺,宛如风林吹草万物沉息,气压心魂,奈何今时非同往日,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昏头种胡言放瞎屁,否则被有心人寻到疏漏,一句斗罪上至天听,恐怕他的脑袋就算是铁浇铜焊的根儿,也必定被汉帝连骨头带筋砸到粉碎。
须臾不过,祭祀钟鸣鼓乐缓缓散去,三巡跪礼转为立身入庭,行虔诚供奉,于是乎,那奉常令接声中常侍,逐言缓语执祭祀,旋即,汉帝向族阁走去。
进入族阁后,九卿官员唯有各司首尊要职大人跟随进入,其余百官全都在阶下候身等待。
没了汉帝在面前威压,这些官员方才缓下心中的紧张,按照规矩,汉帝要在祖阁待半个时辰才会出来,期间九卿要员也会上谏汉帝一些福国恩民的良策,来彰显汉庭先祖庇护后世蒙荫的福泽,因此,在这段时间内,中常侍孙璋责令内侍准备好足够的晨汤送与宫廷广场上的官员暖身垫饥,不然以这些官员的老朽身子骨,估摸着也难以撑到祭祀结束。
“赵中郎,陛下已经开始进入祖阁祭拜!”
宫门前,司礼监赵祐匆匆赶来通传。
听到这话,赵范还之以礼:“下官知晓,多谢司礼大人提点!”
“无碍!”
赵祐沉笑,其意味儿深远,而赵范也对这本家姓的阉人颇有好感,须臾之间,二人不谋而合,将汉帝的圣意传达到心底,还不被外人知晓。
待赵祐离去,赵范转头看向左手边的内官阵列,那赵延正披甲执槊的立在御林府将吏前列,其后淳于琼、张猛等人紧紧跟随,看到赵范望眼,赵延目瞪含怒,其意思不外乎‘你们赵府小心点!’
但是赵范根本不在乎赵延的威逼,反倒贱贱一笑,这模样在赵延看来,直接把他顶的面色铁青,也就一息不过,赵延把脸扭了过去,不再搭理赵范。
虽然仅仅是一个动作,可赵延给赵范传递的却是无声态度,就算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也不会在今日撕开脸面。
于是赵范冲着赵延的背影抱拳施礼,以至于周围其它人都看的迷茫不解。
随后,赵范匆匆召来廖淳、陈到、戏忠三人,他道:“这会儿陛下进入祖阁祭祀,百官歇身,如果有人作祟,必定会在这会儿暗通有误,我要你们立刻动身,仔细监察百官的动静!”
“公子,这会儿咱们的人散入西华宫庭场,怕是太过醒目!”
陈到有所考虑,可赵范却道:“不用管其他人,那些个家伙巴不得我们失算出事,所以你们只管去做!”
“没错,你们只管去!”
戏忠也接腔,廖淳、陈到才算安下心,待二人离开后,赵范冲戏忠低语:“戏老哥,你立刻去御史阁寻田丰,他今日当值,倘若那些官员有暗谋,绝对不会避开御史阁!”
“某明白!”
戏忠领命离去。
只是赵范虽然有防备,那些个作祟的士族也不会堂而皇之的对汉帝说‘老子要造反!’
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内,羽卫阁的羽卫兵士们就像犁地一般在西华宫庭场上来回穿梭,这么态势可把百官恶心的不轻。
“羽卫阁那些匹夫要干什么?现在可是汉庭祭祀,他们来来回回的走?简直太过放肆,本官一定要参他们的罪…”
百官列内,郎中令王朗怒声斥责,奈何从他面前走过的廖淳仅仅余光扫视,并没有把这位五品官员放在心上。
一旁,侍御史王允面色几经转变,道:“景兴,莫要胡言!”
“什么?”
王朗对王允的态度有些惊蛰:“子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忘记杨大人的教诲,这等…”
不等王朗说完,王允一声低斥,直接压住王朗的啰嗦:“你难道没感觉情况不太对?”
“你…”
经王允这么提醒,王朗才发觉今日的祭祀似乎防备有些过度,不说羽卫阁、宫掖门两部人马,就连御林府也派兵进驻,在这样的局面下,王朗方才反应过来,仅仅片刻不过,王朗只感觉后脊生冷。
须臾不过,王朗低声:“子师,照这么看来,怕是待会儿有事要发生啊!”
“谁知道!”王允面色阴沉,想来在暗自着虑。
殊不知在祖阁内,汉帝在冲诸位九卿要员寥语。
“诸卿,朕今日祭祀拜祖,为的就是希望先帝先列降福汉庭,早已将诸州灾祸驱除…”
九卿要员黄琬、袁逢、张俭等人听着这话,全都低声不语,汉帝微皱眉头:“诸卿,难道朕说的不对?黄卿,你说说…”
黄琬被汉帝点名,心里微微一慌,赶紧跪地;“老臣以为陛下所言极是,今日之祭祀为的是明日汉庭风调雨顺…”
黄琬话落,汉帝又点袁逢,相较黄琬的托辞虚言,袁逢道:“陛下,微臣以为…祭祀乃国礼,陛下行国礼以正汉庭之威,身为臣下,当行臣责,恭迎奉之!”
“袁卿说的好…”
汉帝听之心顺,稍稍夸赞,可黄琬、张俭等人却感觉有些不对味,从袁逢的话落,他们听到了奉车摆路的意思。
果不其然,这汉帝前句话风落,后句惊言出。
只见汉帝背身诸卿,面相祖阁祭祀高台上的灵位牌匾,他道:“列祖列宗在上,朕今日来拜请诸位先帝,祈求先帝天灵相助,扬汉之威,故此,朕当以雄心亢龙之志,来行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