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正阳庭乃西华宫的前阁庄肃之地,虽然陛下罪斥车裂马元义等罪种有扬天威之意,可在百官看来,肯定会心生悖逆浑言,谏书四出,而这对于陛下是相当不利…”
话到这里,何进偷偷打量汉帝神色,结果汉帝微闭眉眼,品味清茶无应,。
“陛下…微臣是不是说错了?”
试探的发问,汉帝却撂出几个字:“说下去…”
何进使劲咽了口,拿捏着心气继续道:“鉴于眼下朝堂纲常和风气的转向形势,微臣经过细细着虑,发现那些士族百官在杨赐落位退身之后越发放肆,而袁氏兄弟袁逢、袁隗却有观风不作为之嫌…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所以微臣建议,放职京兆府,借着肃清令的尾巴彻底立旗京府,使京府真正成为百官的眼中钉,肉中刺,那时微臣可借着卫尉府的刑罚从中入手,为陛下暗查不恭藏罪悖逆之人…”
“京兆府…”
汉帝嘟囔一句,何进听得不真切,赶紧起身:“陛下,您说什么?”
对此,汉帝笑笑:“何卿,如果京兆府彻底立旗独权,不受诸府司的掌控,那么百官将如何看待朕?此等无顾九卿诸列的做法,那时恐怕会有数不清的朝谏袭来…”
“不不不…”
何进赶紧解释:“微臣以为,放权予职不是任其胡来,那赵忱与内官不合,与士族不立,这简直就是当初的盖勋翻版,空有其才而无患,用这样的人…虽然会带来很多麻烦,可他同样会给陛下解决很多麻烦,若是陛下为了平复即将到来的朝言风语,落罪其身,拿京府堵百官之口,歉意之下陛下不就等于向士族妥协?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微臣思量一夜,算是寻摸出一条法子,那便是让赵忱掌权行职于洛阳,其儿赵范以代罪为名,外放调职豫州境内,毕竟微臣之弟何苗身为河南尹,执掌豫州诸县,足以控制,这么一来,他赵忱除了尽心尽力为陛下效忠外,绝无第二条路可走,且陛下在遭受百官浑言乱耳之际,也可拿赵范这个代罪外放的官员为说辞,堵了那些个长舌种!”
这样一番话落地,何进只把自己脑门上的汗水给说出来。
反观汉帝,这位天子老爷仿佛睡着一般毫无变化,足足三息功夫过去,只把何进等的心干火燥,汉帝才如梦初醒道:“何卿,这些话都是谁人与你说的?怎么朕听起来不像是你能够言出的?”
一语反问惊诧人心,只把何进吓的不轻。
“陛下,此言当真是微臣深思所得,不干旁人的事!”
须臾不过,何进急言强语解释,瞧那姿态,唯恐汉帝突然怒气而揪罪。
结果汉帝又是大笑脱口:“何卿,朕说过了…一家人嘛,你无需这般!”
话落,汉帝起身,其话也转了方向:“听说陈王也在外面?”
“正是!”
何进抹着额头的汗水道:“微臣入宫的路上凑巧碰见陈王殿下,并不知晓他来的目的!”
“无碍!你出去吧,另外传声阿父,让刘宠进来!”
“微臣遵命!”
何进应令离开,来的庭阁前,张让上前交言,何进几句话,张让明了,于后,何进清了清嗓子,冲窗栏前的刘宠道:“陈王殿下,本将已经拜见完了,该你了!”
听着何进的笑言,刘宠仅仅瞟眼相对,那姿态当真让何进生气,可念在二人身处汉帝龙庭之内,谁人也不敢胡来,因此何进重重哼了一声,大步离去,至于陈王刘宠,在张让的带领下,他快速进来。
相比较张让、何进这些人的油滑,刘宠要错太多,加上汉帝之前因党锢之祸刻意防范罪落自身的缘故,刘宠心平气和的说:“陛下,微臣来此,乃是本着汉庭之亲理应为皇分忧的念想而来,所以恳请陛下开恩,允微臣一言!”
“说吧!”
汉帝对刘宠没什么好感,语气较为刚硬,刘宠也不在乎,他酝酿顷刻,道:“陛下,冬节将至,祭祀拜祖,乃先帝规法,此微臣无可多言,倒是围猎显威扬名,怕是与朝堂时节不济…要知道现在诸州祸起,民不聊生,百官各有其心,不同其力,若陛下一场围猎下来…阵仗排场花费上亿钱银,必定惹来百官斗谏,那时…”
“住嘴!”
汉帝听得不畅,直接狠声拍案,那一声清脆可把庭阁外的张让惊吓一跳。
“朕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废话!若无他事,速速滚回你的陈国,无令不准来见!”
叱令入耳,刘宠心中憋屈:‘本王言辞刚正,乃是忠者之言,你却不听,当真该死也!’
奈何君上有天擎,臣下落枯骨,刘宠有勇有义,却无时无利,这般心骂他除了在心里回荡外,根本不能脱口一字。
须臾缓息,刘宠叩首谢恩,但是他还是在走之前说出心言。
“陛下,万民为水,可撑舟,亦可覆舟,百官为帆,可御风,也可驳风,为今之况,百官暗言满腹,早已藏驳风之行,在朝纲将乱之际,若陛下不能借着诸府内隙安邦立堂,再走罪罚某令以堵众人之口,那后果…”
只是不等刘宠话落,汉帝已然抄起案台上的玉印笔架砸来:“放肆,简直放肆…刘宠,你立刻给朕滚的远远地…”
龙威怒出,恨意满满。
刘宠以忠勇刚正为本,却不得汉帝丝毫赏识,哪怕赵范跪请求助,有利于己于汉庭,他也无可奈何。
最终,刘宠叩首拜声:“陛下,微臣知罪,罪臣告退,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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