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垂着脑袋也不知琢磨些什么,云髻插了金步摇,流苏垂在鬓角,衬出她天生好颜色来。想事情想得这般专注?竟端着瓜盘,自个儿拣了一块儿,往嘴边一递,洁白的小牙口咬得软绵绵,半晌才咽下去。
他眯一眯眼,视线终究回落到宣纸,目已是晦暗一片。
“请本世子吃瓜,还是看你吃瓜?”
她嘴里嚼着清甜的果肉,听他质问,片刻后回神,赶忙一口吞下。咽得太急,被汁水呛了喉咙。正仰着小脸一边咳嗽,一边看他,样子狼狈得不成体统。
他回身凝眸,暗叹一口气,搁笔过去接过她瓷碟。“没人与你抢。”
她脸涨得通红,联想起他方才问话,这人莫不是以为她是贪嘴?刚要辩解,嗓子却咳嗽不止,呛得岔了气,鼻子呼气都难受。
一方绢帕递到眼前,她感激看他一眼,接过来胡乱揩一揩眼角,抚着心口,好容易才停下来。
他过去倒杯温水,看她咕噜咕噜灌下去,与那日早市一个样子,规矩学得实在敷衍。再抬头,小姑娘眸子水汪汪,洗过似的,湿得能滴水。他眉心一跳,调转开视线,却又撞她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唇瓣。像七月的石榴籽,海棠红里带出晶亮,有种想要品尝的渴望。
他颇有些无奈,她这样轻的年岁,总不自觉招惹了他。她是没开窍的顽石,他欲要亲近,却不敢唐突她太过。她身藏着秘密,偶尔眼透出的沉寂,令他不觉起了怜意。
“多谢,帕子洗干净了再给您送来。”她出了丑,羞窘更多些,也疏忽了细节。被她这么一提醒,他眸子一紧,弯腰从她手抽回绢帕,硬生生说了句“不必。”
他方才看她难受,竟错手拿了水潭边拾起的绣帕。这丫头迷糊,他便堂堂正正,再收了回来。以后这绢帕还是不要随身带着了。
听他这话说得僵硬,语气不大好。她面色有些尴尬,再想起这人方才在习字。许是朝有事,让他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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