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夜,秋白都似听见有人浅吟低唱,几番欲去堂屋一探究竟,一想到“心头肉”三个字,直觉燥热,便绝此念头。
第三日晨上,道衡带着长剑,领着草芽儿,又拎一坛酒过来,笑道:“老九,出家之时,吃斋礼佛,从不饮酒。蓄发从俗以后,倒离不开这杯中之物了。原本早间不饮酒的,但今日不比往时,你须得陪我喝上几盅。”谢四九接过酒坛道:“那日就说要请善先生,还要善先生带酒来,这怎生过得去。”便要叶千千摆下早饭,各自斟满一盅,说道:“我敬善先生。”道衡并不端盅,只道:“丫头,今日不讲那劳什子规矩了,你们三个也来坐罢……”
草芽儿突然狂躁起来。
第四回竹叶千千
除道衡外,余人尽皆变色,眼望前门。道衡右手一摆,草芽儿停住叫唤。他又端起酒盅,抿了一口,弯弯左手小指,草芽儿便流星赶月一般奔至后门,前爪一搭,推门窜将出去,只一会又逐电追风般掠回,向道衡“汪”了一声,又摇摇尾巴。道衡眉头紧锁,似有事不明。就听街上有人问道:“敢问这是谢家府宅么?”
道衡徐徐站起身来,推门来到院内,谢氏父子亦跟出来,叶、秋挨在门里。但见柴门外站着一个俊朗少年,身着绿衫,唇红齿白,见了道衡,拱手道:“前辈就是善先生么?家师有嘱,倘若见到善先生,先问一句谢府是否已知家师与善先生渊源,无论知与不知,俱不会为难谢府上下。”善先生道:“你是道衔徒弟么?”那人听罢,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叩了一头:“方才相问是为此礼。弟子卓无咎,拜见二师伯。”道衡睥睨道:“不敢当。”
谢离不解,回身向房内问道:“怎么磕个头,还要问咱家知不知道他们的事。”秋白道:“他的意思是若善爷爷没同咱们讲,那就是善爷爷不愿让咱们知道,那么他便不能以师伯相称。方才善爷爷说出他师父的名号,这个卓……无咎便知善爷爷已对咱们讲过,便认下同门。”谢离道:“怎么这多故事?”秋白道:“或许是江湖上的甚么规矩罢。”谢离道:“那若意在套出咱们知不知道其中究竟,若是知了,便要灭咱们的口呢?”叶千千道:“若存着这个心,连问都不必问的。那个道衔倒似个颇讲道理之人,还想着你善爷爷心思。”
那卓无咎起身道:“师父还要弟子多问一句。”道衡道:“但问无妨。”卓无咎道:“今日乃三日之期,师父他老人家为杂冗所阻,不能赴此三日之约,还请二师伯海涵。只不过那肖贼杀我师兄,弟子代师父前来问罪,不知二师伯肯不肯念在同门之谊施以援手?”道衡冷笑道:“只怕不成。”卓无咎似早料到此语,微微一笑,方要开口,只听道衡又道:“我倒有一事请教。”卓无咎道:“弟子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