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田和的警觉还是迟了些。
在狂风骤雨的加持下,开着人马如龙的鲁军,行动速度极快。
有些齐军尚在错愕之中,视线中已经出现了鲁军的身影。
田和抱着一丝侥幸,奋力的敲响了东夷战鼓。
然而东夷战鼓上的煞气已经弥散,失去了献祭的效果。
除了沉闷的响了一声,对鲁国士兵丝毫没产生影响。
田和没有带多余的祭品,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再杀一个祭鼓了。
万一要是杀死了宝贵的战鼓祭品,结果吴起那孙子再人马一开,转身就走,那他真得吐血了。
田和只得回了自己的战车,大声鼓舞道,“随我冲过去,杀他们个天翻地覆!”
齐军齐齐的喝了一声,振奋起了精神。
吴起的超强兵法在风、雨这两种状态下,有很强的状态加成。
齐军这边的兵法家,既不能“呼风唤雨”,也不好“飞沙走石”了,这两种大范围改变战场局势的手段一受限,立刻变得窘迫起来。
他们除了全力驱散墨门弟子呼唤来的暴雨狂风,就只能释放一些淤泥陷阱,以及鼓舞人心,振奋士气的东西了。
要知道一场战争最重要的,有三大因素。
——“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是兵法中规模最大,最容易影响战争的因素。
而“地利”和“人和”这两种方向,兵法的范围不但小,而且效果没有改变“天时”来的明显。
后两种兵法的效果本身就差些,大多数的兵法家又都把主要精力放在研究“天时”系兵法上。
如此一来,临机仓促调整兵法,效果自然差的太多了。
好在,齐国的兵法家众多,在大量的驱散之下,很快战场就晴空万里。
双方的兵法家,不断有人遭受反噬,栽倒在战车下。
可以说,两军刚刚接触,战斗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
庾献站在半空看着下面的激烈厮杀,心中渐渐有了判断。
齐国军队虽然强横,但是鲁军的士兵各个舍生忘死,每个人都愿意为吴起效命。在吴起的指挥下,庞大的军团心意灵通,如臂使指一般。
随着战事的进行,鲁国正在慢慢的扳回劣势!
混战之中,齐军和鲁军的兵法家不停的撒豆成兵,同时又不停的驱散对方的兵法。
一片片的士兵倒下,时不时还有卿士摔下战车。
这会儿,已经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术法,哪些是真实的血肉之躯!
在这种疯狂大杀戮的战场下,到处都杀红了眼。
吴起更是无比的亢奋,他的双目带着血丝,兵法越发使用的出神入化。
田和身边的田氏兵法家死伤殆尽,吴起带来的墨门子弟也只剩下孟胜还能勉强支撑。
吴起大声呼喊,四处攻击着齐军阵线的漏洞。
而齐军开始慢慢动摇。
庾献看着底下的战场,好奇的问道,“老吴,你的兵法这么厉害,干嘛不慢慢的消耗他们?齐军在鲁国境内作战,消耗的越久,你们的优势就越大。”
庾献只是随口问问,本没指望那幽魂会回答自己什么。
谁料,却听到旁边幽幽一叹。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
“嗯?”庾献愕然,“什么不同?”
吴起幽魂不答反问,“你之前可以做的选择也有很多,为何愿意不顾生死的出战齐军?”
庾献想了想。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那么脑抽,只是一切自然而然的就去做了。
大约是因为中二吧。
“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墨门收留我,高何对我如此用心,我总要尽应有的责任。”
吴起幽魂听了,看着底下越发意气风发的自己,淡淡说道。
“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你是为了承担起守护的责任,而当时的我……”
吴起幽魂顿了顿,很是艰难的说出了四个字。
——“只是想赢。”
庾献听了一惊。
他的心思飞快转动,再看底下的吴起,已经又是另外一番审视了。
在吴起的指挥下,鲁军大获全胜。
虽然鲁军死伤惨重,随同出战的墨门子弟更是几乎丧尽,但这都改变不了这是一场大胜的结果。
吴起带着气势旺盛的鲁军猛攻,一路追逐着齐国的残军直到长勺。
只要彻底的歼灭这支齐军,或者杀掉田和,那他吴起必然可以建立不世之功!
可以让所有瞧不起他的人,知道他吴起的本领,跪倒在他的阶前!
谁料,就在这连战连捷的时候,吴起忽然接到了鲁君的传唤。
早就经历过一遭的庾献,自然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看了旁边的吴起幽魂一眼,心中的感觉有些复杂。
果然,在鲁君的公室之中,大量的儒门士大夫不停的指斥吴起的忠心。
反复的强调,他有一个齐国的妻子,是如何的不可靠。
吴起悲愤不已,他大声的宣扬着自己的功绩,证实着自己清白。
谁料以曾申为首的儒门士大夫们反倒多了个劝说鲁君的理由。
——“既然齐军已经惨败,那就算换个人去收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可以避免不测的风险。”
吴起心情激荡,立在宫殿之中仰天长啸。
随后他带剑出宫,去杀死了自己的妻子。
——县子石的女儿。
在那颗美丽的人头面前,鲁君和满殿的士大夫终于无话可说。
吴起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