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普通通的秋日清晨,一袭白衣的姜扶春走出屋子,又转身轻轻将门带上。
端着早点的管事何老步入院中,问道:“公子,你这么早去哪儿。”
姜扶春一笑道:“秋高气爽,我出去走走,早饭不吃了,你拿走吧。”
何老愣了愣,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大公子笑了。
大公子与二公子不同,从来不苟言笑,他与姜扶春生活这么多年,就没见他笑过几次。记得上一次见姜扶春笑时,好像还是二公子当上知府的那一天。
那天二公子来邑平郡报喜,大公子却当面训了二公子一顿,让他不要骄傲自满,可二公子走后,他亲眼见到大公子笑了,笑中满是欣慰和高兴。
其实何老一直想不明白,大公子明明很关心二公子,关心到常会让自己去广宁府悄悄探看姜摇秋的近况,可偏偏与自己弟弟见面时,总会对二公子那么严厉,逼得二公子躲着他这个亲哥。如今二公子死了,姜扶春虽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可何老却知道,自家大公子是雪落崩山,大悲无声,可为何今日反而笑了?
姜扶春往院外走去,路过何老身边时,停步道:“我可能不会那么快回来,不在时家里事情你拿主意。”
何老应是,看着姜扶春走出院子,眉头越皱越紧,姜扶春在家时喜欢穿素白衣服,可一旦出门都会换上朝阳卫服,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何老摇了摇头,全当姜扶春是出去散心,走到院门口时却又停下来,回望一眼姜扶春的屋子,犹豫一下后转身去到屋前,推门而入。
屋内整洁干净,各类陈设物件摆放有序,就连书桌笔架上的毛笔,都是由短到长依次挂放,就像姜扶春这个人一样,有条有理,一丝不苟。
何老的视线落在姜扶春的床上,正中间摆放着三样东西,左边是一件是叠得整齐方正的朝阳卫服,右边是一块朝阳卫统领的镶金令牌,一柄朝阳剑静静竖躺在两者中间。
何老想到了什么,手中餐盘砰然坠地。
……
云淡风轻,阳光柔和,姜扶春出姜府后缓步而行,走出郡城,步入田野山间,不时深深吸气,闻着泥土清香与粮食成熟后的味道,眼神从未有过的放松。
姜扶春与何老说,不会那么快回来,可能是傍晚回来,可能是过几天才回来,也有可能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姜扶春路过一片田野,村民们正忙着秋收,他们脸上全是幸福和知足,还有一个个孩童在身边帮忙,不过孩子玩性都大,帮着帮着便追逐嬉戏起来。
堂堂朝阳卫统领,看着这幅最寻常不过的乡野画面,由衷笑了。
很少有人知道,他姜扶春和弟弟姜摇秋是乡野农村出生,小时候最喜欢的事情之一,便是在丰收的时候与爹娘一起下田收割,毕竟对孩童来说,爹娘高兴,他们一般就会高兴,玩得也会更开心。不过也总是帮不长久,一会会就自己玩起来,抓鱼踩田埂等等,什么都玩。
一名离姜扶春很近的老农注意到路边这位气度不凡的男子,或许是因为今年收成大好,心情极佳,便忍不住笑问道:“公子,看什么呐这么出神,我猜是不是第一次看到咱庄稼汉干农活,觉得新奇?”
姜扶春回过神来,笑道:“老伯你猜错了,我以前也常做农活。”
老农诧异道:“不是吧?我不信,看你这一点都不像啊?”
姜扶春道:“真的,老伯既然不信,我便给你露两手。”
姜扶春跳入田中,从地上一竹篮中拿起一把镰刀,虽然自从他十岁后走上修行路,便再没拿过镰刀,可毕竟是父母教过的东西,自是不敢忘的,很熟练地割起麦子,看得老农一愣,没想到如此气度不凡的男子竟真的会干农活?
姜扶春一上手便停不下来,非帮着老农干活,且与对方越聊越投机。
“今年呐,是近几年来最丰收的一年,老婆子说我晚上睡觉都不打呼了,经常咯咯咯的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老人与姜摇秋一起干活,什么都聊,笑容一刻不停。不过当有别的大人带着小孩来找他时,老人的笑容便不再了。
原来是老人的孙子在田间玩耍时欺负了人家的小孩,对方便找了过来,老人连忙赔礼道歉,好说歹说才安抚下来,之后老人点起旱烟抽了口,摇头叹气道:“哎,也不知道我那孙子像谁,这兔崽子整天就知道欺负别人,骂没用打也没用,每次对方大人来我家要说法,我都得赔一只鸡,这些年鸡肉都少吃了不少。”
姜扶春笑道:“小孩子嘛,很正常,我小的时候,也总是欺负别人。”
老人道:“是吗?那你可没少被家里大人训吧?”
姜扶春道:“这倒没有,因为每次都是别人欺负我弟弟,我便会去找那个欺负我弟弟的人,怎么欺负的我弟弟,我就怎么欺负他。”
姜扶春还记得,小时候姜摇秋被欺负了,不会主动让他去报仇,有时还会劝他算了,毕竟不是每次都能欺负回来,多数时候,姜扶春也打不过对方,鼻青脸肿回家。可姜扶春每次都会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丢给姜摇秋一句话,然后去找对方。
我得让他知道知道,你姜摇秋有个哥哥,就是我姜扶春。
老人抽了口烟,感慨道:“那可你真是一位好大哥。”
“我不是个好哥哥,至少长大后不是。”
姜扶春摇了摇头,道:“或许是小时候一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