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走出通道,一股带着熔岩味道的灼热气息迎面扑来,仿佛被泼了一盆火。熊达不小心吸一大口,几乎把喉咙烫伤,捂着脖子在那干咳。
白发老者提醒道:“这里距冥河不远,空气烫得很,呼吸时千万当心。”
方青点点头,放眼四周,眼前是一片平坦宽阔的广场,被一圈高墙围着,一个个洞口在高墙底部圈形排列,内部也是关押人族修士的牢笼,方青身后洞口只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每个洞口前都站着很多人族修士,身上也都绑着锁元绳,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昂首望着上方,方青顺着他们目光看去,只见高墙之上,是一圈圈螺旋向上的座位,上面坐着许多冥人,低头俯视广场上的众人族修士,就像一群人坐在井边,对着井底的青蛙指指点点,说说笑笑。
观众席主位上坐着一位长有黑发的冥人,显然是高等冥人,眼神阴鸷,气态凶恶,正是衙泉监狱的狱长,蓝典。
蓝典身边站着一名同样黑发飘飘的孩童,才十二三岁的模样,却手持一把带鞘弯刀,对蓝典抱怨道:“爹,我快憋死了,就不能让我去大杀一通吗?”
蓝典一脸宠溺道:“乖儿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行就是不行,这些人族修者是用来干活的,爹玩斗兽,每次死几个不碍事,可若是死太多,上面会追究的。”
孩童抱胸撇头,一脸不满,看向下方人族修者时,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机,这种杀机无关仇恨,只是纯粹的杀欲。
蓝典作为冥族四大监狱之一的监狱长,官职等同于领司,权力甚大,且极度嗜杀,除那些重大要犯外,大多犯人的生死都被他捏在手中,想杀便杀。这些年来,被蓝典虐杀的犯人不计其数。而蓝典的儿子蓝羽从小耳濡目染,虽才十岁出头,却杀人如麻,最喜欢的就是在衙泉监狱虐杀犯人。
换作以往,这么多人族修士关在衙泉监狱,蓝典父子肯定大杀特杀,可惜这回上头有令,被抓来的人族修士要去冥河开采灵石,他们无法随意屠戮,最多也就是玩玩斗兽娱乐,否则蓝典根本担待不起。
蓝典见时间差不多了,拍了拍手,便有狱卒拿来一本册子,上面写着一页页的编号,蓝典随便一勾,便决定了今日斗兽的几组人。
方青正在搜寻四周,试图找寻广宁府的人,忽然间头顶噪音息落,那些围观冥人安静下来,身边老者摇头叹道:“要开始了。”
每个人族修者被抓进衙泉监狱后,身上的锁元绳上都会有编号,蓝典也是根据编号任意选择斗兽人选。很快,便有两名狱卒分别从两个洞口区域找出两名男子,带到广场中央,这便是今日第一组斗兽人选。
方青见这两人是陌生面孔,稍松口气,神色却依然凝重,无论如何,这两位人族修士中,铁定有一人会死。
“是王弘志。”
熊达眉头紧皱。
这个王弘志虽然不是崇元府人,却与熊达和凌秀等人同属于川南郡,在九府演武上见过,此人实力不算很强,却翩翩有礼,极具君子之风,令人印象深刻,熊达不忍见其在此殒命。
狱卒为二人松开锁元绳,且示意二人快点战斗,王弘志拱手抱拳道:“身陷囹圄,身不由己,在下川南郡王弘志,敢问阁下高姓大名,不管阁下死于我手,或者我死在阁下手上,都不枉缘分一场,莫要怪责对方。”
在场响起一阵叫好声,生死关头还能有如此气度,端的是卓尔不凡。
“在下大通郡……”
就在对方抱拳还礼,自报姓名时,王弘志却陡然发难,拱手时便已经紧握的拳锋顺势从掌心滑出,趁对方没有防备,重重轰在其胸膛。
对方被震飞出去,王弘志急扑而去,元气鼓荡,施展浑身修为,双手交叠举高抡下,狠狠砸在对方头部。
砰的一声,被王弘志两招重击的男子在地上摔出一条条蛛网裂纹,身死当场。
人心险恶,竟至如斯。
在场一片哗然,尤其是熊达和凌秀三人,更是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印象中斯文有礼的王弘志,与这个卑鄙狡诈的小人是同一人。殊不知死地绝境,才能见人根柢心性。
确定对方已死后,王弘志还谄媚地向看台上的蓝典躬身行礼,蓝典拍膝叫好道:“赏灵石!”
王弘志拿着灵石,无视所有人族修士愤恨的目光,大摇大摆走回队列。他自知实力不强,若与人生死相斗,死的肯定是他,当然要花点心思。以往营造的君子形象破灭不重要,被人族修士们憎恶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活了下来,且以后都不会死在斗兽场,想到这里,王弘志的背挺得更直一分。
尸体被抬走后,斗兽继续进行,刚才王弘志的所作所为众人都看在眼里,第二组修士被带至场中央后,没有一句客套交流,直接以死相搏,片刻后,以一人重伤一人身死告终。
冥族关押这么多人,主要是为去冥河采矿,故蓝典每次斗兽只会选出三组,点到为止,防止死的人数太多不好交代,而每次死两三个,他完全可以说成是在冥河采矿时死掉,毕竟在冥河采矿,就同等于在生死线上来回走。
当最后一组上台时,方青眉头紧皱,其中一人正是当初与方青一起代表广宁府参加九府演武的紫雷宗宗主洪千耀,他的对手则是一名女子。当洪千耀身上的锁元绳被解下那一刻,洪千耀仰天大吼,浑身雷光迸发,跃动游窜,就连一双眼睛都荡满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