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广宁府城的头场雪降临,纷纷扬扬,落向暮阳卫所后山一处僻静小院,却被满院刀光隔绝,粉碎在刀气中。
这座小院是方青的居所,方青作为暮阳卫副统领,住的地方自是不差,此时他脚步移动,人随刀走,演练龙象刀经,挥出一道又一道雪亮刀光,更白过漫天飞雪。
良久后,方青收刀横于胸前,雪花终于能落下,为院中花草缀上一抹白色。
方青看着眼前的刀,露出满意之色,这把便是谢舀为他炼制的法器,名为银桥。刀长三尺,刀身如镜,古朴厚重,无论刀鞘刀镡刀柄皆为银色,通体没有精致云纹雕饰,却处处散发磅礴大气,在下品法器中确实称得上极品。
方青还刀入鞘,正准备回屋,忽然听到有人扣响院门。一开门,方青一愣,问道:“宁统领,你怎么来了?”
气质比漫天飞雪更冷冽的宁竹踏入院中,问道:“三日前,有人在街上招惹别尘庵的人,应该是你吧?”
方青道:“你怎么知道?”
“别尘庵的惠英师太来暮阳卫所找我了,她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宁竹看着方青道。
方青心想这惠英师太可真是小心眼,就这点小事还告到宁竹那了,嘴上笑道:“是我朋友与惠英师太有些误会,我劝架而已。”
宁竹一摆手道:“我不想听理由,我只希望下次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你给我时刻记住,你是暮阳卫副统领,不该做的事不要做,懂了么?”
方青点了点头,宁竹伸手接雪,抬头望了望漫天雪花,方青忽然想到什么,问道:“对了统领,我有一个朋友,华池境界,她想加入暮阳卫,可以吗?”
宁竹从天空收回视线,捏了捏手中雪渣,道:“你的这个朋友,应该就是挑衅惠英师太的那名女子吧?”
方青笑了笑道:“没错,她……”
“荒唐!”宁竹清喝道:“你以为暮阳卫是什么地方?是让你来谈情说爱的吗?”
方青耸耸肩,道:“那算了。”
宁竹冷哼一声,准备离去,却无意中看到方青手中的刀,皱眉问道:“你用刀?”
方青道:“相比于剑,我更喜欢用刀。”
宁竹冷哼道:“天下剑道才是正宗,远强于刀道,剑道更是大衡王朝的根基,你放着暮阳剑不用,舍近求远去用刀,会不会太糊涂了?”
衡阳卫没有只许用剑不许用其它兵器的硬性规定,剑道在当世一骑绝尘,习剑无疑是一条康庄大道,更不用说剑道资源顶尖的衡阳卫了,从来没听说有人进了衡阳卫却不用剑的,方青算是第一个。宁竹虽不至于不让方青用刀,却也想不明白。
方青笑道:“不管剑还是刀,适合自己就好。”
宁竹皱眉道:“那你的刀法一定很强了?”
方青摇摇头,谦道:“不是很强。”
宁竹道:“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刀法。”
“还是算了吧。”方青摇摇头。
宁竹道:“放心,我不会伤你。”
“宁统领,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伤我。”
方青看看四周,道:“我是说这里是我的院子,万一被毁了损失的可是我啊。”
“你的意思是我伤不了你?”宁竹冷声道:“既然如此,我倒真要领教一下。”
她拔剑出鞘,抖出一朵暮金色剑花,傲然道:“来。你放心,我们只走招式,不动用元气,点到为止。”
方青笑道:“那行吧,不过若是我侥幸赢了,宁统领可以让我那朋友加入暮阳卫吗?”
宁竹眼睛一眯,道:“你真以为能赢我?”
说完她手腕一抖,暮阳剑横直刺来,宛如一道金线,像幕布一样的雪花被撕开一道口子,眨眼间来到方青近前。方青双手一分,银桥出鞘,雪亮刀光倾泻,刀尖准确无误地点在宁竹暮阳剑的剑尖上。
一声铮鸣,轻盈灵巧的暮阳剑被厚重的银桥刀弯出一个弧度,宁竹手腕一斜,暮阳剑瞬间绷直,贴着银桥刀身,仿佛一条金蛇咬向方青握刀手腕。方青翻刀一提,斜撩而上,劈在暮阳剑上,震得暮阳剑连带宁竹握剑手臂一起扬于空中。
方青横刀一划,只见宁竹仰身,右腿踢开方青手腕,暮阳剑宛如一条暮金色彩带,被她顺势甩至身后,点在身后地面,借力直起身姿,暮阳剑又当空划出一个金色圆弧,斩向方青。动作飘逸如仙,仿佛不是在运剑,而是在跳惊鸿舞。
方青探刀一卷,却见宁竹瞬间改变剑势,在空中挽出一个半圆,横剑一划,带出一串剑影,浓淡渐变,绚烂无比,宛如孔雀开屏,不过终究还是被方青向下竖刀挡住。
两人都收着打,只走剑招刀式,不动用体内元气,宁竹剑招灵动飘逸,暮阳剑运使自如,一会如生花妙笔般指地画圆,一会又仿佛一条金色丝带,飞舞缠绕。方青银桥刀在手,龙象刀经肆意挥洒,无论宁竹的剑招多么羚羊挂角,曼妙玄奇,他都一一挡下,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身形越来越快,留下一地残影,只剩金色剑光和银白刀光不停碰撞,飞雪难近,眼花缭乱。
片刻后,两人身形分开,宁竹收剑入鞘,将震得微微发抖的双手负在背后道:“很不错的刀法。”
她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占不到任何便宜,终于正视起眼前少年,能够力压惠英师太,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她很不服气,心中认为这只是比划招式,有所限制才会如此,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