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僻静大宅中,翠绿掩映,曲廊相连,园林景致美不胜收。宅院中心,引活水辟一湖泊,四周栽满绿竹,一座八角亭临湖而建,格调雅然。
亭中,一书生打扮的秀气青年在石桌上摆好茶具果篮,面湖眺望片刻,打开石栏角落的锦盒,取出一把饵料洒下。
冯静启看着湖中鲤鱼拥挤跳跃的景观,感受到冬日冷意,轻声感慨道:“如意,你还好么?”
冯静启常问自己当日放妹妹走后不后悔,说实话他有些后悔,总会担心冯如意是否饿着冷着,会不会被欺负。可再给他机会选择,他应该还是会这么做,冯静启不会为求自己的一个安心,断了妹妹的梦想,所以他当日不仅没有阻拦,还推赶着让冯如意跟晁玉匣走。
而他自己离开祥水后,来到广宁府参加考举,却出乎意料地失败,所幸被知府姜摇秋赏识,不仅任自己为佐官,更是收为徒弟,就住在姜宅。
一想到自己师傅,冯静启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他师傅文武两全,潇洒倜傥,才情风姿冠绝广宁,却偏偏钟情于冰美人的宁竹。爱屋及乌,也喜欢上了竹子,不仅在院中种满绿竹,还在扇子上画墨竹赋藏头诗,一见到宁竹就展扇摇啊摇,生怕她见不到似的,还隔三差五地往暮阳卫所跑,去请宁竹吃饭,可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一人而回,可他依旧乐此不疲。
这不今天又跑去暮阳卫见宁竹了,走前还信誓旦旦跟冯静启说这回一定约宁竹回来。不是冯静启看不起自己师傅,宁竹若肯来,他直接跳河喂鲤鱼都行。
他刚这么想,不远处便传来姜摇秋的笑声。
“哈哈,来人,快准备饭菜。”
冯静启心想不是吧,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出亭去迎,见到姜摇秋身边的人后,与那人同时一愣,姜摇秋问道:“怎么了?”
冯静启和方青走近对方。
姜摇秋看看方青,又看看冯静启道:“你们认识?”
冯静启道:“这是个不识趣的家伙,我曾有意把妹妹许配给他,还附带一半家财,他都不愿意。”
方青道:“你也好不到哪去,第一次见到我,就跟防贼似的,还搬起石凳给我下马威,好一个疯狂护犊子的读书人。”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握手撞肩。姜摇秋看看方青,又看看冯静启,露出一个有点意思的表情。
……
八角亭中,酒菜齐上,临湖观景,把酒言欢。
酒过数巡,脸色红润的姜摇秋笑道:“好了,我酒够了,你们肯定还不够。既然是老友相逢,总该留时间给你们独处。静启,好好招待方公子,今晚就在府上住下。”
姜摇秋走后,冯静启端杯道:“来,方统领,以后可得多关照下官啊。”
“去你的,这杯不喝。”方青笑骂道。
冯静启放下酒杯,叹声道:“哎,可惜如意不在,否则我们三人重聚,该多好。”
方青想了想,怕冯静启接受不了,决定暂时不说在地底遇到冯如意的事,道:“如意人呢?”
冯静启道:“你离开祥水的同一天,如意师傅来了,被接走了。”
方青道:“舍得?”
冯静启又饮一杯,道:“自是不舍,可我还是逼着她离开,因为我知道跟在我身边,她不会真的快乐,只有走她想走的路,才会真的开心。希望那个叫晁玉匣的剑客,能好好照顾如意吧。”
方青满饮杯中酒,他知道冯如意其实并不开心,可他暂时不会跟冯静启说,至少冯如意现在是长夜卫统领的徒弟,不会有危险。
冯静启起身,面朝大湖,方青走到他身边,两人一阵沉默。
一会后,方青忽然问道:“对了,姜大人和宁统领到底是什么关系,感觉奇奇怪怪的。”
“不奇怪就不对了。”冯静启转头看着方青,笑道:“你们宁统领是个冰山美人,不过他对我师傅,似乎比对别人要更冰一些,而我师傅却偏偏钟情于她,不然你以为我师傅去暮阳卫是去干嘛。他呀,一天不见你们宁统领,就不自在,跑暮阳卫所比跑衙门还勤。”
方青笑问道:“你就这么揭你师傅的短么?”
冯静启笑道:“广宁府的人都知道,我师傅也无所谓。我师傅这个人呀,的确挺奇怪的,明明是一府权贵,却一点架子都没有,我虽然是他徒弟,可我和他的关系却更像朋友,而他在你们宁统领面前,有时就像个孩子似的。当然,他是我所见的才情最卓绝之人,书生fēng_liú,整个广宁府的女子,爱慕他的起码占九成,可他偏偏就只喜欢你们那个宁统领,单相思得厉害。有时候我也替我师傅不平,我师傅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们宁统领了,实在搞不懂。”
冯静启继续道:“不过你们宁统领虽然冷冰冰,可对属下却没得说,就如这次毛副统领在外执行任务时身死,她拼了命地去调查凶手,能看得出她内里其实不冷,可我就想不通,为何对我师傅就那般冷漠,连几句话都不愿意多说。我曾问过我师傅为什么,师傅说不知道,可我能感觉到,他其实知道原因,只是不愿说。”
方青问道:“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杀暮阳卫副统领?”
暮阳卫副统领乃华池境高手,放眼整个广宁府,实力都算顶尖,想杀他并不简单,最关键的是,衡阳卫乃大衡王朝的脸面,杀衡阳卫就等于和整个大衡王朝作对。
冯静启道:“不知道,这件事我也觉得奇怪,总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