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夜还没有散去,身侧郑疏雨四平八稳,鼾声不息。李沉舟再无睡衣,合衣而出想要一赏夜色。
雪,却在悄无声息间停了。青年人也在此刻归来,二人在院中对视许久。
“这么晚了,还要出去?不怕迷路?”青年语气轻柔。
李沉舟答道:“说的也是,我就在这院中散散步便是。”
青年人倚靠在墙边,目光始终没有从李沉舟身上挪开。
李沉舟心神杂乱,他说道:“你不进去休息?”
青年人摆手,李沉舟又急着说道:“听甄道长说,你来自不周山?”
青年人点点头。
“那你可认得那仙山上的一人?”
“你大可把话说的明了些,山中的谁?”
李沉舟自是记不得那人的名号,且他越往那方面想去思绪便越发的乱。
青年人见状淡淡道:“记不得就不要强逼自己,这样不好。”
李沉舟又哪里听得进去,他一遍遍地将零散的片段与有关的信息拼凑在一起,却还是一无所获。
“你说的这个他,我不知道,但你的朋友别辞与周霁,倒是正在不周山中。”
青年一语道破,李沉舟眼神流转,未能藏住心间的慌乱。青年人接着说道:“过些时日,你便随我去往不周山,便可见着他们了。”
李沉舟抿了抿嘴唇,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未了,我能否帮上忙?”
青年畅笑道:“急不得,这件事若是这么轻巧,我也就不会特地来寻你了。”
李沉舟不再吭声,这青年每次话说一半,吊足自己的胃口,却又从不将话说尽,此刻是这般,白日里更是这般,李沉舟作罢决意出院走走,青年人就这般目送他消失于山道间。
迷途山易途迷,李沉舟糊里糊涂地瞎逛,很快便渐入深林,寻不得归路。周遭古木苍松、乱石古迹他是即熟悉又陌生,每逢岔路他都难以抉择。
好巧不巧,一团墨云渐渐攀上天空的弯月,将其光亮遮去,天地间仅剩的一抹光也消散了去,李沉舟两眼一黑,便是什么也瞧不见了。他只能竖起耳朵,凭借风声的流转避开较为粗壮的枝干,足下尖石与荆棘他是无计可施,摔了好几个跟头,头都给磕破了。
“呵呵呵呵……”银铃般的笑声从李沉舟的身后传来,他猛地回过头去,只见得一盏暖黄色的灯笼将不远处的丛林点亮,一女子似笑非笑地向这头望来。
山风调戏着微弱的火苗,也拨弄着女子手间的灯笼。李沉舟只能隐隐约约地瞧见那女子曼妙的身姿、随风飘荡的长发。
“我们是不是认识?”李沉舟脱口而出,而后他便后悔了,如此显得自己多有冒犯。
女子将灯笼抬高,照亮自己的面庞,那是一张极其精致的面庞,脱去了少女的稚嫩,将女性的柔美尽现。
如此,李沉舟也终是看清了这女子的面庞,方才的疑问却是没有得到解答,他又问了那个痴傻的问题:“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女子望着前方幽暗丛林里的男子,似把秋水望穿。
李沉舟见女子迟迟不回应,只道是这荒郊野岭的,自己将他吓到了,他忙躬身行礼低声道:“是沉舟冒犯了,姑娘怎么会认得我呢,是我糊涂了。”
说罢他抬起头又偷瞟了一眼那女子,却是目光久久没有挪开。
沉寂的幽林,这二人就这般对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掩去月色的密云散去,还得这一片林地生机。
女子忙转过身,夺步而去。
李沉舟愣愣地站在原地,他都忘了与那姑娘讨问归路。直到那一抹倩影消失于眼前,李沉舟才如泄了气一般瘫倒下去。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让我感觉这么熟悉……”李沉舟不停地询问着自己,整整一夜。
……
甄圆这一宿倒是有所顾忌,竟是连呼噜都没打,相较之外室的郑疏雨,他可安分多了。姬神早早起了身,昨夜与这胖道士的攀谈还犹记于耳,此刻见他沉睡模样都觉得可爱了几分。她探开窗户,庭院里的雪已然化去,稍高些的枯木竟是于一夜间抽出嫩芽,没有什么比那一抹绿色更加让人觉得舒心了。
不过,姬神很快便发现有三人不见了。她忙唤醒一旁的郑疏雨,向其询问李沉舟与金乌的去向,那郑疏雨也不知是何缘由,昨夜是睡得昏昏沉沉,一丁点事儿都不知晓。
甄圆听见这头的声响,他倒不是起身赶过来,而是先从那窗户跳了出去,装作外出而归的姿态来到郑疏雨眼前。
“还不给我起来,你看看都什么时候了。”甄圆怒吼道。
郑疏雨鄙夷地瞧了眼他,冷笑道:“甄道长,衣扣扣上再来装蒜吧。”
此言虽然没有揭穿甄圆昨夜留宿之地,但甄圆这厮做贼心虚,还以为是郑疏雨已全部知晓,他一路从脖子跟红到天灵盖。
“瞧你这怂样,我这就去找李沉舟。”郑疏雨说着抓起衣衫就向屋外走去。
姬神心思还是缜密一些,她料想这郑疏雨若是去了,八成也不见得能安然回来,眼下还是她自己去寻找那三人最为妥当。
甄圆还有些怜香惜玉、念念不舍,他嘀咕道:“你就确定自己能安然回到此处来?”
姬神淡淡一笑,轻敲甄圆的大脑瓜子,轻声说道:“甄道长当真是个很温暖的人呢。”
他两人目光交织在一起,一旁的郑疏雨是看的云里雾里。
待得姬神一出院子,郑疏雨便盘问起了甄圆,甄圆满脸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