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石桌旁的古木刹那间开出百来朵鲜艳的桃花,朵朵红蕊随风而落,将石桌点缀。
别辞一晃神,疲惫之感烟消云散,他这才瞧清身边之人。
“周前辈,果真是你。”别辞道。
周霁瞳孔已经没有色泽,与眼白化作一体,他循着声响处望来,低声道:“我也是受人之邀,沉舟,可还好?”
别辞一愣,答道:“想必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这妖剑被我私自带走,他们怕是到处寻我呢。”
周霁几经张口皆是止于唇齿,这一切都怨他将那妖物带到了他们面前。
别辞环顾四周,这才瞧见了树下的钧天君,他下意识的弹身而起后退数步,拔出身背之物严阵以待。
钧天君笑着也一并拔出身背之剑,正是别辞当初佩剑——游龙。
周霁听闻剑刃出鞘之响,忙一把拉住别辞衣袖,他不住地摇头。别辞心里又如何会不清楚,自己与眼前人之间实力的悬殊。
“我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可还是没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前辈可否给晚辈予以解答?”
钧天君听言只叹别辞愚钝不堪,他瞬身而至将一缕真气灌入其心间,近来天地所变化尽数囊括在其中。
别辞双目圆睁许久,思绪翻滚不息,许久他才理清这来龙去脉。显然,他对钧天君此举也是愤怒不已。
“你怎么能……妄论天道!”
钧天君随手翻开那本《天伦》,笑道:“这规矩,总不是人定的,天道,也不过我笔下寥寥数语,我如何修改不得?难不成先贤当是所论,即可惯用古今?更何况我今朝已达前人所不达,得前人之不得。妄论二字,言辞是不是重了些?”
“不可理会!”
“别道长也是得道临仙之辈,怎得却还是一副凡胎俗子模样,我本以为你会赞同我的做法,没想到你也与这周霁一般建树,让我都有些失望了呢。”
周霁低声反问道:“那你可有思虑是否是你自己出了问题?”
钧天君倒也不隐瞒自己心中所想,他直言道:“叫你们来,正是此意,你二人已领悟我此举之意,我当真是错了吗?”
“当然。”那二人异口同声道。
钧天君端起茶杯,他为自己也斟上一杯茶,也不知他是口渴了还是被这二人惊到了。
待得他抿了一口清茶,又长舒了胸中郁闷之气,他才开口道:“那你们说说,这天地间种种恶性,当如何处置,若是有更好的法子,我也不是嫉才妒能之辈。”
以往还有九天一同商议,而今九天已散,论事定夺皆落在他一人肩头,这才落得这结果。此刻将这个问题抛给别辞与周霁,便是作商讨之意,可奈何这个问题太过于繁杂,缕清头绪都要个十年半载,更别提这么突如其来,任凭他二人长着十个脑袋也不够用啊。
钧天君见这二人沉默许久,知是无计可施,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喃喃道:“如你们所见,我也并非专横独断之人,可这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周霁曾居天君之位,他对钧天君也算有所了解,他绝非口是心非之辈,这话语即是出自他口,他钧天君此举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思虑。这让周霁不免陷入沉思,如若自己没有遇见鱼玄机,或是谨遵师命未与他人生出情愫,那是否自己也会做出与钧天君无二的决断。
钧天君看透了周霁的心思,他笑道:“看来周霁已经赞同我的做法了,那你呢,别道长。”说罢他偏头而向别辞。
别辞不解地望向周霁,他问道:“周前辈,你也觉得人间无需情爱?你也觉得是我们错了?”
周霁面容痛苦,他不住地摇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神佛无情。”钧天君道。
“无欲又何必生,我的道正是潜藏在欲中,那是得道后失去的坦然,若没有情爱,便是没有我今朝的道。”别辞一怒将手中茶杯捏成碎块。
“别道长莫恼,你的眼界尚且窄小了些,如你同我一般生命无限久远,你大概才能理会我其间含义。”钧天君说着不知从何处又取出了一盏新茶杯,为别辞倒满了茶水。
别辞一把掀开钧天君的好意,他继续道:“你身下的千千万万凡人,仅有有限的生命,是情于爱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是情与爱让他们短暂的存在有了意义。”
钧天君摇头笑道:“别道长会错了意,我的生命长久没有尽头,而‘人类’的延续亦是如此,你是将他们看做无数个个体,而我却将其划零为整,你的眼界窄小便窄在这里,你仍是没有跳脱出凡人的躯壳。”
别辞仍是不明白,钧天君之语已然颠覆了他的全部,欲以摧毁他心中的道。
周霁感觉到了身边人的颤抖,若是他再早些年坐在这里,想必他也是同别辞一般难以接受,可到了他这个年岁,已经没有那般强烈的挣扎之感了,他会坦然地接受酒罐空空,也能否认自己走过的漫漫人生路。
“或许你是对的。”周霁说道。
钧天君嘴角扬起,他终于露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欢喜神色,他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这幅神态了。可周霁下一句话又让他笑容渐止。
“你也或许是错的。”
钧天君问道“保全整体而抹杀个体,这样的做法我无法谈论其对或错,但至少该有他们自己来做决断,而非你我。”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登临九天还无法替他们做主?”
周霁继续说道:“曾经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