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老者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的双眼里藏着广袤无垠的地,还有千百载的岁月,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钧君从空中缓缓落下,他如太阳般耀眼,又似明月般宁静。
李沉舟早已不见了踪影,钧君倒也没将他放在心上,转身向回踱步而去。他将《论》抬在手上,与其分列的是《武典》、《国策》与《兵鉴》。
“沉舟呢......莫非他被你杀了?”郑疏雨颤抖着确认心中的疑虑。
钧君淡笑着答道:“他并没有死,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甄圆一愣,问道:“他去了哪里?有多远?”
“那是比生死还要远的地方。”
归字谣听得此言身子便瘫倒了下去,这与那少年人死了有何区别,她轻轻念着南妄的名字,痴痴地望着穹。
......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沉舟挣扎着起了身,他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似是要爆裂开来。
他忘记了很多事情,这是哪里,他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忘了。他只记得几个似是而非的人名,再无其他。
他身处一片蛮荒之地,这里没有草木更没有蓝与碧海,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荒石废土,带给身处之壤不尽的绝望。
身下的这片泥土印刻出了他的身形,他应当在这里躺了有些时日了。他不知该往何处去,就如同他不知晓自己从哪里来,一时间无数的疑问充斥着他的脑袋,疼得厉害。
少年人索性不去想这些令他苦恼的问题,他迈开步子只管向前走去,映着初生的旭日,将他的影子逐渐缩短又拉长。他行了一个昼夜,也不见走出这片荒地,但他总还是有些收获,他遇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与他年纪差不了多少,个头也差不多,就连面目神情也都差不多,就是穿着嘛,判若两人。男子身着黑绒窄边长衫,一根翠绿色的束腰,显得潇洒不凡;再看李沉舟衣衫褴褛破破烂烂,就跟那山中跑出来的野人无二。
男子瞥眼打量着李沉舟,笑道:“这又是哪里来的东西?”
“我不是东西。”
“哦?东西也不是,那边是个杂种。”男子显然是在打趣李沉舟。
这番话本该惹恼李沉舟的,但他现在却是实在没力气发作,他太饿了,身子一阵阵地颤抖,哪怕有一口粥喝,也是好的呀。
男子看出了李沉舟的窘迫,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苹果,这苹果光滑圆润,水分十足不,指不定还爽口香脆。
李沉舟痴痴地咽了口口水,但他又不好意思开口,他就这般张望着,望着男子一口咬在那苹果上,咀嚼入腹。
男子站在李沉舟面前,显然他是故意吃给李沉舟看的,量三口下去,那苹果就只剩下一块了,男子轻哼着将其抛给李沉舟,道:“还想吃呢,你就跟我来,我那里多的是苹果。”
话还没完,李沉舟就已经将那苹果连核吞入了肚子,都不带嚼的......
口腹中有零东西,李沉舟好受了许多,但显然他还需要更多的食物,他没有选择,只有随着男子去,哪怕下一个苹果也是他人吃剩下的。
荒地的西边,有一处山丘,翻过去便能瞧见一条细细的山溪。李沉舟赶忙趴下身子连舔带饮的,险些一头栽了进去,那男子倒好,在其身后找准李沉舟的屁股就是一脚,却是送了他一程。
溪水很浅,还不够没着李沉舟的身子,溪水里满是尖锐的细石,刺的李沉舟直叫唤。
男子捧腹大笑,指这李沉舟喝骂道:“真是个蠢货,蠢货!”
李沉舟有些恼,但他似是连如何发脾气都忘却了,他只是呆呆地望着男子,一言不发。
“呆子。”男子转身继续前行,李沉舟从水中爬起来,跑追了上去。
二人又不知道行了多久,已有三五道支流汇聚进方才那道浅浅的溪,现在称之为河,已经不为过了。
“还有多久?”
男子侧目瞧了眼这个丑了吧唧的家伙,答道:“跟着走就是了,饿死了活该,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李沉舟摸摸肚子,已是前胸贴肚皮了,方才入腹的那一块苹果,想必已经化作汗水排出体外了吧。
河绵延向边,逐渐可以见着些许船只停靠在两岸,足下也不再是荒地,被零星的嫩绿取代。有了植被的泥土会散发出细腻的草香,这味道李沉舟再熟悉不过,他在梦里不止一次的嗅到过。
河东边有一座城郭,此时色已晚,城墙上亮着微弱的灯火,为在外的游子指明归家的路途。
城门是关着的,男子轻车熟路地寻着一处极其隐蔽的侧门,他轻敲了那门几下,那门缓缓打了开来。男子将三两个铜板递给开门之人,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侧门也随之被合上。
李沉舟皱起眉头,自己果然是被这人耍了吗?心中熄灭的希望演变成压碎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瘫倒了下去,微弱的目光望着昏暗的城墙,几欲合上。
那道侧门却是忽的又开了来,男子探出头来,轻声道:“险些把你这个臭东西给忘了。”
他见李沉舟已无知觉,约莫着是死了。他笑着点头走了出来,将李沉舟抗在肩头,一道进了那城去。
男子是不怎么爱吃苹果的,相比之下还是人肉比较符合他的口味,他是一只妖,完完全全的的妖。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戒断了这股yù_wàng,他改做吃素有些时日了。
但今夜,如此一个刚刚死去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