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九川在巫女的屋前静坐了许久,果然如他所料,张真饶青鸟无法跨过灵隐山的结界,他也终于可以前往他真正该去的地方了。
次日未亮,惊蛰雨后的晨露还未散去,吕九川便已悄然上路,他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灵隐山向西去近千里,绵延不绝的青山绿水逐渐隐去,草木渐疏,就连这三月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吕九川沿着那条腥臭的河流走去,这条河叫做咒血河,其源头正是眼前黑压压的群山,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这条“血”河也从未被荡清过。
那些慵懒的士兵瞧见吕九川的身影,赶忙催促身旁之人醒醒神,他们似是对这人很是忌惮。吕九川劲直走了进去,踏入那道幽深的走廊。
牢,不,应当叫它索司。最初是一位江湖隐士,探的九所在,他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便求助于当朝一位皇室贵族,与其一同造就了今日的索司。这位皇室贵族常年出走在外,他一边试图潜入九,一边则默默筹划着取而代之的计划,他便是吕九川。
索司内部构造极其复杂,分上中下好几个区域,下头不言自知是关押那些“罪人”的场所,吕九川自然不会去那下面与“罪人”共处,他一路向上,走过长长的楼梯,又左绕右转,这才抵达索司的核心枢纽——逆台。
逆阁占据着索司最上层的空间,在这里听不见地底下的哭慠,也嗅不到咒血河的腥臭。这里只有不到二十个人,他们各司其职,从各方各面去探查九这张无形的大手;他们也在学习,九是如何于暗中左右下大势。
吕九川没有多做打扰,他只是在门口探了探头,便绕过了逆台去往了走道尽头的那间屋子。
一位老者已经为他整理好了一切需要他知晓的事情,它们被清晰地书写在书册上,只要吕九川一过目便会被丢入一旁的火炉中,化作燃灰。
“您过目。”老者低声道。
吕九川瞥了他一眼,道:“枢机,你出去吧,我自己会看。”
那老者没有多言,兀自退了出去,他的步子迈的很慢,一瘸一拐的似是腿脚受过重伤。
老者刚出去,一青年童子便端着茶水候在门口。吕九川摆摆手示意他也退去,他虽是口干舌燥,但首要任务还是快些检阅手中书卷才是。
吕九川走马观花般一页页翻去,竟无一处入了他的眼,竟是些他早已知晓的事情。他摇摇头将书卷抛入火炉。
自他得变君之名后,便再也没有回到索司过,这还是第一回。起初他是担忧张乾察觉,而后钧君前往云堑度量劫,他便动了回来一遭的打算,加之张乾重任相交,他自知已博得其信任,此任务又是刺杀别辞,这差事他是万万不会做的,故而演了这么大一出戏败走华山,辗转灵隐,偷渡索司。
别辞已然知晓九,他已成为九藏世不得不除的一个关键点,可这道人修为突飞猛进俨然成得道之态,怕是张真人与之对阵,也占不到上峰。
吕九川忽然笑了起来,别辞活血压根就没把九放在心上吧。但他的笑容很快便收了起来,九的几位君他皆是拿捏清楚,唯独那最为神秘的一人——钧君,此人如此年岁不过弱冠之年,于张乾那老道面前却是丝毫没有一个晚辈该有的作态,更甚的是那张乾似乎还听命于他。他究竟什么来头,吕九川沉思许久,或许解开他的来历便也能破解九之谜。
“枢机,让碧云进来。”吕九川低声道。
候在屋外的老者快步走开,片刻便领着一个较他年轻些的男子走了来。
吕九川若有所思,又摆手叫他退去。连他都没有弄明白的事情,这些家伙又如何弄得清楚。
吕九川侧头憩,也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安枕;也只有在这里,他才是他自己。
......
张乾当然知晓了变君的落败,竟是连一个手无寸铁之人都奈何不了,他更多的是惋惜,别辞若能占得九一席位置,他想其讨教得道之法,这最后一个圣位还不是他张乾的?谁在乎这区区九,终究逃不过轮回之苦。
但当他从万仞千机口中听闻,那别辞竟是硬吃吕九川数剑皆未还手,他不免有些疑惑,以吕九川的修为境界,当不该如此啊!莫非这家伙还念着旧情?他望着身旁的女子,握紧了拳头。他吕九川若是念旧情,那便让他抱憾终身!
张乾放出的青鸟,一只一只的返还,可就是如何都探寻不着吕九川的踪迹,这个变君当真给他摆了一道。
张乾何等智谋,须臾间他已将一切疑点串联在一起,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那个夺来地藏经妄言自己是变君继位者的男人,似乎藏着什么不可告饶秘密。
张乾轻哼一声,于他袖中又飞出数十只青鸟,分别前往大陆各地。对九而言,还是第一次有这般弄不明白的事情。
“你又在思索什么坏事呢?”洛泱不知何时窜到了张乾身后。
张乾一晃神,心思便断了线,他喃喃道:“莫要恼我。”
洛泱不以为然,这位张真人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自己呢?尽些违心的话。她倒是心中也有迷惑,她问道:“我才知你让变君去杀那别辞,这是为何?”
张乾不语,只是转过了身去。
洛泱继续道:“朱君那家伙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一个甄圆还不够,还要一个别辞是吗?”
张乾心中一阵冷笑,这女娃娃当真是可爱,朱君?死了便死了,有什么大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