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甄圆在客栈的小院里,盘问着空舟和南妄的来龙去脉。
鹤伯站在二楼的客房里,观望着他们。南先生与众人早在前几日就折返回归云居了,此行他们只得到了离殒丹,暂且可以继续维持住夫人的肉身不腐,地藏经的失窃让南先生很是失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南妄初次来中原,见到了许多新奇的事物和形形色色的人,撒了娇方才被允诺在这儿在玩一阵子,鹤伯自是留下来照顾她的,只是那寸骨坠,碍于怕南妄贪玩再次丢失,南先生拿了去,放回归云居保管。
“吁。”一辆马车停在客栈门前。
驾车的是一个劲衣素带的小道人,眉清目秀的,约莫十来岁的年纪,身后背着把与身同长的利剑,好不威风,只是从马车一跃而下,脚下没有站稳,险些摔倒,那就丢了身份。
“师兄,我们到了。”那小道人向车内喊道。
车内坐的正是别辞,原来他此行去临近村镇不单单是购置马车,更是与苏辙汇合,自那日问天阁书信传回华山后,无为师尊对此事甚是重视,他吩咐苏辙携带陈明下山,以佩干将剑为备,苏辙将陈明交之于别辞后便转向西去了,说是还有别的要事需要解决,那驾车的小道人变正是陈明了。
陈明自那年小宜镇受难上了华山后,就再也没有涉世,这次随师兄而来,看见空舟南妄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心里自是甚欢,但碍于他的自尊心,他希望自己能像别辞一样,成熟干练独当一面,于是隐藏了心里的这份情绪,故作镇定的走向客栈,见甄圆笑嘻嘻的望着别辞,知道是熟人,这才一一行礼。
“师兄好,你们俩也好。”
甄圆看见这小道士走了来,顿时收住了笑颜,一个小和尚就够他忙碌的了,这下又来一个小道士,这不是添乱嘛。
别辞也看出了甄圆的不悦,他正欲说什么的,看见一旁的南妄,眉头一皱,没说出口。
甄圆也看懂了别辞的脸色,他走过去拍拍别辞的肩膀,说道:“没事的,这位是归云居的南小姐,与她一同的一位老伯在二楼歇息,无大碍。”
正邪自古不两立,归云居的门主虽然是一介凡人,但他们练习的功法多是阴邪法术,门中也大多是魔界妖人,所以归云居一直不受正派待见。
正邪大战后的这十年里双方也是少有摩擦,但都没有大动干戈,别辞也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对于魔道妖人他有他的分寸,但成为朋友是万万不可的。
别辞抬起头望向二楼的窗口,鹤伯颤巍巍的站在窗口,看似也没有什么威胁,况且还带着这般小的一个姑娘。
别辞摇摇头,牵着马走向马棚。
等到别辞拴好马匹,回到客栈店堂时,三个孩子明显已经熟络了些许,坐在一旁说些什么叽叽喳喳,陈明还是得意忘形了,说道:“我会使剑,华山狂风剑,你们知道吗?厉害得很。”
陈明见二人不甚感冒,他可不能在佛家人面前折了道家人的脸,于是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你会什么招式吗?”
空舟一愣,论武功他是没有什么建树的,他也没有到习武的年纪,他在寺里只是研习了佛法经书和一些强身健体的体力活,他迷惘地望向陈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旁的南妄见空舟答不上来,看出了小和尚的窘迫,道:“呆和尚只会念经敲木鱼的,哈哈哈哈,他叫空舟,我叫南妄,我们早就认识了哟。”
南妄一笑,脸庞的两个酒窝浅露,眉眼弯弯,发丝上的发饰抖动发出银铃般的响声,可爱极了,空舟则在一旁羞红了脸。
甄圆虽然与别辞坐在旁桌,但他却时时刻刻注视着这三个孩子,十余岁的年纪,自是天真烂漫,甄圆嘴里不说,心里可是羡慕,他调侃道:“小舟你是不是和尚啊,人家姑娘一说话你就脸红一说话你就脸红,你怎么回事啊。”
说完还发出哼哼哼的怪笑。
空舟的脸更是越发的通透,南妄呢,则是笑的愈发的欢愉,陈明虽然不懂其间缘由,但他见有人笑他也开心,便也跟着捧腹大笑起来。
后来陈明还当众练习了狂风剑诀,这次他没有出丑,苦苦修行果然有了小成,别辞看了心里也是非常替他开心。
天色渐渐晚了,别辞决定明日再启程,他嘱咐陈明切莫贪玩,出行在外也要抽空练剑,于是在这荒郊野岭的客栈前,在众人躺在床榻之上时,还能听见撕裂狂风的一声声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