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渡,三个字落款在信封一脚,笔锋很淡,若是沾上雨雪便会随之隐去。好在李沉舟将其捂在胸口,没让其受半点风霜。
他告知郑疏雨自己见到了南妄的母亲,郑疏雨很是纳闷她怎么躲着大伙,却只见李沉舟一人,当听闻她也归属于九天之后,这份疑惑便云散烟消。
“那咱们还帮她这个忙?甄道长可就是死在九天手上。”郑疏雨愤愤道。
李沉舟面无表情,他摸了摸那信封,约莫有个三五页的纸,他摇摇头道:“咱们就当是帮南妄吧,这凌云渡也不远。”
郑疏雨将信将疑,他也许久未见南妄了,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模样。
凌云渡在哪儿?李沉舟实际上并不知道,他只能沿途一路打听,还得避开郑疏雨偷偷摸摸的,如此这二人便四处兜起了圈子。
凌云渡并非寻常地界,临近几家镇子李沉舟都问遍了,包括那官府的管事,也是对这仨字毫无印象,直到他们遇到一个赖皮和尚。
他年岁不大,约莫也就三十来岁,以化缘为生。可这天天找人要吃要喝,任谁也不会一直施舍你,这化缘化到最后变成了乞讨,甚至争抢。抢得了穷人家讨几句辱骂,抢到了富人家便少不了一顿毒打,脑袋被打开了花,留下一个疤痕赖皮,由此人们便叫他赖皮和尚,倒是将他本来的名号给忘记了。
赖皮和尚看着李沉舟跟郑疏雨这俩年轻人人生地不熟,一定好糊弄,便起了歹心,好生骗他们一骗。
“年轻人有何苦恼呀,说来给老和尚听听?”赖皮和尚嬉皮笑脸地凑到他二人身边。
郑疏雨瞧他衣衫褴褛也是个苦命人,起了同情之心,便要掏钱给他。
赖皮和尚等的就是这一刻,郑疏雨刚掏出钱袋,他便猛地一抬腿,将疏雨的左臂踢中,凌空的钱袋便落入了他的口中,他嘴角扬起正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谁知李沉舟已经侧步到了他的身后,以无比蛮横之力扭住了他的一只胳膊。
他疼的直叫唤,但抓着的钱袋也不愿松开,要知道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吃到一口饭了。
李沉舟见他如此执拗,也不忍与他较了真,手间力道便也卸去了几分。
那赖皮道人却没有因此罢休,他见有扭转余地,便挣脱了开来,拔腿又跑。
可是被他欺骗了感情的郑疏雨,已经没了那份善心,他飞扑过去将他按到在地,扬起拳头就要揍他。
“小爷饶命,小爷饶命。”赖皮和尚一边求饶一边抬起双腿,他翻腾起身子将郑疏雨从背后勾住,似钳子一般锁住郑疏雨的脖颈。
郑疏雨这般练家子若是连他都奈何不了,他可真是白搭了,郑疏雨也不管这和尚的索命双腿,他兀自一拳打了过去,却没有打在他的面门上,而视落在其左侧一寸出的地面上,生生打出一个拳坑来,溅起的泥土都够给赖皮和尚吃一宿的了。
那和尚顿时傻了眼,自己这又撞见什么牛鬼蛇神了,险些就此昏了去。
好在郑疏雨也并非得理不饶人,他取回钱袋起了身。
“给他几个铜板吧,你我少吃一顿也无妨。”李沉舟淡淡道。
郑疏雨苦笑,他将钱袋里头的物件尽数抖落出来,是两枚铜币和一些碎石子。
“就两个铜板了,都给他吧,反正你也饿不死。”郑疏雨打趣道,说罢他便将那两个铜板丢在地上,掷地有声。
赖皮和尚就这么瞧着他们俩扬长远去,他讨了一辈子的钱,虽然这两个铜板连个烧饼都买不着,但这却是那俩人全部的盘缠,单凭这一点,赖皮和尚就决定要给他们念一段佛经。他摸爬起来,追着那两人而去。
两个穷小子,哪有什么好去处,能在天黑之前寻到个落脚的窝就烧高香了。
他们左看看右瞧瞧,却是在哪里都能瞧见那个不受人待见的赖皮和尚。
郑疏雨道:“那家伙是不是嫌咱们给他少了,我再去补两拳给他。”
李沉舟赶忙将郑疏雨拦住,他说道:“我看到未必,你不懂咱们和尚,手中念珠波动,他正在念诵经文呢,或许是念给咱俩的。”
“念给我们?”郑疏雨问道。
“他也是懂我们的吧。”说罢李沉舟向他点了点头,赖皮和尚吓得身子一颤,愣了许久才回了个礼,或许这就是僧人们的会面吧。
李沉舟道:“他是一片好意,咱们莫要曲解了他,他似乎有好地方,咱们跟着他去看看。”
郑疏雨摸着脑袋,纳闷这两个和尚不可言说的交谈方式,却是心服口服。
这二人便跟着赖皮和尚走出了小镇,镇外西南方有一座山丘,其上有一片枯木林,林中有一座破庙,当真是一座破庙,就连护院的围墙都垮塌了,青砖绿瓦散落一地。其正门却是紧闭着,但赖皮和尚也用不着走正门不是?从那废墟上一步便跨入了庙宇。
院落中央摆着一尊石雕佛像,他座下的石莲花瓣也已破碎,好在佛像还没倒,仍是慈眉善目地望着来客。
李沉舟双手合十拜了三拜,虔诚得很。郑疏雨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做了便,这才好意思进了人家的正殿。
正殿倒是收拾的不错,墙角摆着一把竹扫帚,地面还算干净,可见时常有人清扫。另一侧墙角铺着被褥,似是有人长期在此居住。
赖皮和尚待那二人进了屋来,这才拉上木门,天寒地冻的,晚风尤为刺骨,于他们这般孤苦伶仃之人,更是如此。
李沉舟与郑疏雨于此都没有吭声,他们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