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蓄意已久,还是临时起意,次日别道长与何姑娘就从这小镇子消失了。
小道士陈明颇有几分失落,他手持罗盘寻那师兄的踪迹,可别辞是何许人也,他早就猜到了他这师弟的性子,刻意施了些障目法门,令其探寻不着。
陈明此番下山本是寻那师兄回山稳住局面......可是事已至此,华山的事与他已再无半点瓜葛。
甄圆等人久居何家,这下便没了依仗,再这么吃喝自是说不过去。百般不愿之下,他们只好卷铺盖走人。天大地大,这仨游子浪客也没个确切去处,索性便随那陈明一道下行向西南而去。
陈明摆着一副臭脸,但心里却并非如此,漫漫旅程有几友人作伴,不说有个照应,互相解闷也是极好的。
西南腹地,地势愈发攀升,这里地貌惊奇,山势险峻,通商走客往往绕道而行。这儿流传着一段传说,据说经过此地之人,唯有心善纯净者才能平安返还,可那千秋客哪一个不是偷奸耍滑、斤斤计较之辈。故而虽是官道,但罕见同行者。
甄圆将满满举在肩头,行在最前头。西边的横断山、哀牢山,东面武陵山、雪峰山东南至越城岭,北至长江南岸的大娄山,南则是桂、滇边境的山岭。甄道长讲的是头头是道,虽然同行的也没个明白人,还不是任他信口开河。
“胖子,你歇会儿成吗?不累吗?”郑疏雨听得耳朵起了茧,他这小子所识之人不多,甄圆可是最啰嗦的一个。
甄圆可不管这小子的情绪,他只要满满这娃娃开心,他便能一直讲,讲到口干舌燥、天荒地老都没问题。
眼不见心不烦,郑疏雨只得停下步子,等那陈明追上来。
陈明虽看似成熟,却还是少年心性,他瞧那郑疏雨在向他招手示意,心中早已雀跃不已,还没走进便与之攀谈了起来。
“你是怎么跟着甄师兄了?”
郑疏雨笑着答道:“这也也是没辙,我奉师命外出游历,本是跟着你别师兄的,可哪知出了这事儿,这不就只能委屈委屈了嘛。”
陈明一愣笑了出来,他继续道:“哦?疏雨你是拜入了那座山门,怎得都没听你提起。”
郑疏雨做了个“嘘”的手势,转过头去,望向远处的夕阳。这儿的风景比那九华山要壮阔许多,九华山藏巧于拙,突显一个“藏”字;这里天地苍茫,伸手连天,其锋芒尽现,用“尽”字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了。
郑疏雨话锋一转,道:“你来这地界,又是所为何事?不妨说来听听。”
陈明并未将郑疏雨视作外人,他二人有那一臂之恩。
陈明答道:“我去寻我那师兄苏辙,别师兄不在,唯有他能化解华山之危。”
郑疏雨来了兴致,华山可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修道门派,用甄圆的话讲就是他华山认第二,便唯独真罡苑能坐第一。这般源远流长之所,能有何危险?郑疏雨疑惑不已,他调侃道:“怎么,别辞不在你们就翻了天?”
陈明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这般胡言乱语,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郑疏雨心中暗骂这小道士冥顽不灵,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但他嘴巴上赔礼道歉的却是极快。
“罪过罪过,是我不该,是我不该。”
陈明长叹一口气,道:“与你多说无益,待我寻到我师兄苏辙,自然会告诉你来龙去脉。”
郑疏雨轻哼一声,这些臭道士一个比一个会卖关子,好在他也习惯了,但相比唧唧歪歪不停的甄圆,显然这个迂腐的小道士更加不讨喜。
......
“你小子怎么又死回来了?胖道爷现在不待见你了。”甄圆就如同那少女吃了醋一般娇嗔道。
郑疏雨没吭声,他从怀里掏出几个野果,递给肩头的满满。
“谁是来找你的,我是来给满满送吃的,你这死胖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郑疏雨没好气地说道,本是二人份的野果,他全喂给了满满。
满满年纪虽小,牙齿却是顶呱呱,他嚼着那果皮嘎嘣直响,甄圆没有尝着味儿,就已馋到了心里。
“满满,我也要吃,来喂我吃一个。”甄圆道。
满满望了眼凶神恶煞的郑疏雨,又瞅了眼满头大汗的甄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中捏着个野果是喂也不是,不喂也不是......僵持许久,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啊哟,满满别哭,满满别哭。”甄圆就跟那孩子妈似的,摇哄着满满,他眼角的余光便一直撇着郑疏雨,杀气腾腾。
郑疏雨耸耸肩,又从口袋里抓出几颗野果,丢向甄圆的嘴里。
“好了好了,给你的胖哥哥吃就是,你别哭了。”
话音刚落,那少女的哭声便戛然而止,他趴在甄圆的肩头,安然地闭上眼。
“我觉得这家伙比你还要机灵,这以后长大了可得了?”郑疏雨感慨道。
甄圆得意地笑道:“那可不,满满可是要继承我的衣钵的,他可是我真罡苑下一带门主。”
郑疏雨继续道:“你这真罡苑未免也太草率了吧,镇子上卖煎饼的老板挑选徒弟都要择优而录呢。”
甄圆也不肯示弱,他说道:“我也没见着你们鬼谷有多么慎重,这不纵横之名,随便就抛到了你的头上?”
“你别胡说。”郑疏雨忽然严肃了起来。
甄圆道:“怎么你这穷小子还不愿意?”
郑疏雨若有所思地说道:“师傅并未这么与我说,你莫要自作主张。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