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意思是你下次不用来了。”童子一边把工钱结给李沉舟一边说道。
李沉舟心里满是憋屈,不来便不来,他愤恨地说道:“那你替我转达先生,我也不乐意再来了。”
说罢李沉舟踹飞扫帚,就连工钱也没有拿。
在书院受辱的事和被辞退的事儿,李沉舟都没有告诉剃头周,他还是日复一日的修行,只是每隔三日就会去镇子上,做些零散的事情换取微薄的酬劳。
这一日,虽是晴日,但剃头周一大清早就嚷嚷道要吃鱼,李沉舟正愁钱财无多,快要买不起叫花鸡了,正好缓解经济危机。
可是李沉舟的钓鱼技艺当真拙劣,这么写日子过去了,也不见他有些长进,一个大早上的时间,他的鱼篓还是一池清水。
“年轻人,又来钓鱼了?”说话的是那位钓翁,他也来了。
李沉舟叹了口气,应了声。
钓翁盘坐到李沉舟身侧,一手扶起他的钓竿,淡淡道:“你今天心境大不如前,不必浪费时间了。”
李沉舟实则也知道,心中的烦闷让他的手持杆不稳。
“晚辈心中的确有些气。”李沉舟道。
钓翁接过李沉舟手里的鱼竿,李沉舟便把前不久在书院的事尽数倾诉给了这钓翁。
钓翁抚须一笑,淡淡道:“既然受辱怎么不揍回去?”
“您说的轻巧,能不能揍回去暂且不谈,揍不揍的过又是一说。”李沉舟答道。
钓翁笑的更畅快了,把水里的鱼儿都给吓走了。
“这就是你敷衍了事的理由?”钓翁话语间猛地一拉杆,一条肥鱼正在偷吃他的鱼饵呢。
李沉舟一愣,惊讶道:“你是?”
钓翁没瞧他,说了句让李沉舟吓破胆的话:“我便是朝露书院的教书先生。”
李沉舟吓得险些滑进水里,钓翁一把拉住他,说道:“今天你别管周霁了,随我去书院。”
李沉舟支支吾吾道:“那师父他怎么办。”实则是他自己不大情愿再去书院。
“他饿不死。”
前几次都是只身前往,此遭再去书院,是跟在先生后面,众弟子皆是向李沉舟投来疑虑的目光,尤其是那个欺辱他的富家公子,更是咬牙切齿。
“这小子跟纪先生告状,看我今天不整死他。”
原来,先生姓纪。
纪先生领着李沉舟进了大殿,便是那间学生们读书写字的屋子。这时候还没上课,其余人都在外面,纪先生给李沉舟指了处席位,淡淡道:“以后你便坐在这里同他们一起读书,下课后再打扫书院。”
李沉舟望着那张扁平的长桌,不直到自己该不该坐下来。
“你连先生的话都不听吗?”说话的是那位接自己来此的童子。
李沉舟郑重其事地转身向纪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咚...咚...咚...”
三声钟响,晨课时间了。
弟子们纷纷进堂落座,许多人的目光便也落在了李沉舟的身上,也是,金银玉石间掺杂了一颗破烂石子,怎能让人感到不碍眼呢?
纪先生轻拍书桌,这才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书本上去。
起初李沉舟其实有些如坐针毡,后来听着听着也渐渐听了进去,纪先生所讲习的学问仍是那本《中庸》,这册书李沉舟虽然没有逐页涉猎过,但饱读经书的他将此文听个大概,还是不在话下。
正在少年津津有味时,一只腿从他身后的桌面下伸了过来,一脚把他踹离了座位。李沉舟摔了个闷头响,可他没有叫唤,他不能影响先生讲学。
李沉舟爬起身子回头一望,果然是那贵公子,他偷摸跟邻近同学调换了座位,换到了李沉舟身后,他此时正得意洋洋地笑着李沉舟这落魄样呢。
纪先生咳嗽了一声,背着身子继续讲学,手中的戒尺寒光一闪,那公子显然有些忌惮,收起了笑意,但仍是不屑地打量着李沉舟。
这一堂课持续了半个时辰,直到临近午饭时间。
李沉舟待得所有学生都离堂后,方才起身拜别先生,并感谢纪先生收留他读书,对课上遭受戏弄一事只字未提。
李沉舟一出大殿,却见那童子在清扫院落,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那童子却朝着他笑道:“你未来时,这本就是我的事儿,你来了我便同你一并承担,先生留我读书教我写字,我是感激的。”
李沉舟心头一暖,对纪先生的崇敬不免又多了一分。
二人分工合作,本事繁复的工作,也就轻松了许多,所花费时间也是大打折扣。
“记得明日再来,做学问也是一门修行,不可怠慢,先生托我转达给你的。”童子笑着说道。
李沉舟点了点头,但他心里却全是回去了如何跟剃头周交代,剃头周早上说了要吃鱼的,这下空手而归可如何是好。
李沉舟失魂落魄地走下书院的台阶,忽然那童子在他身后又唤起了他的名字。
“李沉舟,李沉舟,你等等,你等等。”
李沉舟一回头,那童子已经下了台接来,他手中提着一个竹篮。
“将这带回去。”童子说道。
李沉舟揭开竹篮盖子向里头一瞧,竟然是一只活蹦乱跳的鲑鱼。
“先生清早垂钓得来的,他今日休息的早,吃不上了,我不想它浪费了,你拿回去吧。”
李沉舟接连道谢,心中重担这才放下。
一路回去,步伐也轻快了,这位纪先生,真可谓是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啊,李沉舟不知道剃头周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