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罡苑,隐藏在这千岛湖畔,由三座邻近的岛屿构筑而成。这三座岛屿成一字型排列,分别是前、中、后三院。
真罡苑师尊道号甄月半,他一向不爱掺合闲事,别辞被华山除名,他是万万不会同意留他在此的。
甄圆哪里会猜不到他师父的这层心思,他并没有把别辞的事告诉师父,而是私自把别辞藏在后院,自己亲自照料,盼望着李沉舟早些把那离殒丹送来。
出乎甄圆的意料,那些妖兽穷追不舍,从葫芦山一路寻到了这里,他几位师弟都惨遭毒手。
甄圆虽看上去十足一个没心没肺之人,但他对朋友、对师兄弟的情谊,却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般云淡风轻,他颇为自责,向师父坦白了前因后果。
甄月半看着这个自己最看重的弟子,竟也被俗事左右了判断,殃及了师门。他摇头把袖里乾坤袋交给甄圆,便摆手让他离去。
袖里乾坤袋是藏物储备的仙器,里头藏着另一洞天,甄圆便把别辞藏在其间。
也就在两三个时辰前,甄圆泛舟离开了真罡后院,他也不知道能去哪儿,但留在这里必然祸及池鱼,他不能再让师兄弟们因他而受牵连了。
甄圆看着被血色染红的湖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千岛湖畔宁静之地,也被这些妖兽浊物玷污了,这全都怨他一人。
经过前院时,那股冲天的血腥之气让他掩鼻难忍,可他却也察觉到了人类的气息,莫非是有受伤的师兄师弟被困在这里?
甄圆虽然没什么杀敌之法,但仍蹑手蹑脚的摸到了前院院外。他清晰地听到两人的喘息,一老一少,呼吸频率紊乱无章,并非真罡苑弟子调息运气之法。
甄圆侧身到门口,露出个脑袋,这才探见了昏倒在地的李沉舟。
“你终究还是来了。”甄圆差点哭了出来,他跑上前去。
甄圆用衣袖裹着手,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干将,将它同李沉舟一道收入袖里乾坤。
一旁的杨老头看的目瞪口呆,这便是他儿时无限敬仰的真罡苑道人。一挥衣袖便把一个大活人给变没了。
甄圆知晓这老头是湖畔的摆渡人,他也知道这老头姓杨,他甚至知道杨老头跟哪家婆婆关系甚好。
甄圆说道:“你随我出去吧,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杨老头木讷地点了点头。
临走之际,甄圆回头又看了眼许常青,他仍是撑着那杆长枪,身下是堆积的妖兽尸骸,余辉洒在他俊俏的脸庞上,仿佛露出了一抹笑来。
一个月后。
李沉舟终于苏醒了过来,他躺在一间简陋的草屋内,窗外已经飘起了落雪,他立起身子,一跃出了房门。
这里是在一座高山之上,他正纳闷自己怎么来了这里,一个圆乎乎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正是甄圆。
甄圆提着一个小箩筐,里头装满了野果野菜,他也瞧见了李沉舟,二人就那么对视了一眼,李沉舟便哭了。
“玮玮她……去了。”
甄圆与李沉舟相识三年有余,虽然甄圆待人接物敷衍散漫,不如别辞那般体贴入微,但李沉舟却觉得此人安心,他便也是李沉舟少有的信任之人。
上次一别还是在沧澜城,那时候玮玮还跟在这小子身后,而今……物是人非。
甄圆何等聪明之人,李沉舟不必细说,他便算出了一路因果,他苦涩道:“或许这就是命吧。”
在李沉舟昏睡的一个月里,甄圆已经借助离殒单替别辞治疗了内伤,可别辞刚刚恢复便离了去,说是有要紧事,就如同那回在姑苏一般,说走就走未做逗留。
李沉舟擦去眼泪,快步跑到甄圆面前,质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空舟是不是。”
甄圆接过重伤的别辞之际,赠与李沉舟的素色锦囊,里面正是连心坠。甄圆无话可说。
他的确早就认出了还俗避祸的李沉舟。起初美食节他并未拆穿,是想看看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后来澜沧城重逢他与葫芦道人,见他佩戴者干将剑,并没有违逆别辞的嘱咐,当务之急是救治危在旦夕的别辞,便也又未把话说透,仅是把连心坠装入锦囊,物归原主。
甄圆道:“我不知道事态会发生的如此之快,玮玮姑娘我有一份责任,干将剑重责落在你肩头,的确太重了。”这话语一字一句都恳恳切切,是这胖道人少有的正经。
李沉舟心里万般委屈却也于事无补,无论是屈宅的吕氏,还是沧澜城的甄圆,他们都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间,可玮玮已经这样了,他拿眼前这胖道人又能如何?自己逃避了三年,真的错了吗?刚要抬起头去面对,刚佩戴起干将,祸事便接二连三,玮玮遭罪,真罡受连!
在甄圆面前,李沉舟终于把这些日子的愤恨发泄了出来。
李沉舟退了几步,有些失神地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你们与我明说了吧,别瞒着我了,我照做便是,总归也逃脱不了。”
甄圆想起了三年前的空舟,那时候的空舟天真可爱,纯洁无瑕,师兄弟们偷摸下山出去玩他都不愿一同前往,而今经历了诸多,也失去了诸多,他看着李沉舟落寞的眼神,痛心疾首。
甄圆说道:“玮玮姑娘的事我深感痛惜,唉……唉……唉……”
甄圆接觉叹气,继续道:“这里是灵隐山,可以镇压干将剑的怨气,那些妖物也不敢追来此处,我们养好身子再从长计议。”
李沉舟道:“为何它们不敢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