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说法,是因为金帐王庭将要重新崛起,所以蛮神将东方邻居的那位强大皇帝给收走了。
这是很荒谬的一个说法,但信这个的蛮人很多。
因为会盟,本就是应有之意,在这个基础上,大家伙不介意甚至是很乐意地去为这件事上多增添一些神圣天意的色彩。
退一万步说,就是讨个好彩头也是极好的。
第四日,是射猎大会,各部勇士们追逐打猎,再由小王子代替老蛮王对收获最丰厚者进行赏赐。
射猎大会分为好几个环节,其中一个环节里,是伊古邪夺得头筹,他赢得很轻松,也很黑幕,但无人敢造次。
射猎大会之后,李飞分明感受到在座次上,王庭的人和各部贵族开始讲究起来,大家结束了前几日的放浪形骸,终于有了一些规矩和上下尊卑的意思。
一片散沙,已经有了将要重新凝聚的趋势。
第五日,金帐骑兵演武,相当于诸夏之国的阅兵,是夸耀武功的一种直观方式。
李飞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也在其中观看。
虽然左贤王抽调走了五万骑兵去提防李成辉,
但王庭依旧在这里凑够了八万骑兵,打前头的,是嫡系兵马,甲胄具备,气势如虹。
后续兵马在甲胄上差太多,但依旧给人以磅礴之感。
冲锋,结阵,呼应,摆圈,王庭向荒漠诸多部族,宣示着自己的力量,展露着自己肌肉。
这是一场很完美的演出,
其实,
金帐王庭的实力,并不足以平灭荒漠,甚至远远不足;
哪怕是镇北侯府最为强盛时,拥有三十万铁骑,依旧没有去平定荒漠,这里头,一半是因为荒漠难以治理,另外则是荒漠无垠,部族甚多,就算镇北军人均李富胜这种人屠,想要将荒漠清扫干净也不现实。
但狼王要做的,不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击败所有狼,而是要保证自己有本事,将敢冒头炸刺的那一只给拍死。
王庭展露的,就是这种实力。
甚至,为了让这场演武更为好看,王庭还抽调回了几支在外游弋的兵马以充填左贤王带走的五万骑兵的缺额。
一整个白天的演武,对金帐骑兵的消耗,是巨大的,不逊于进行了一整天的大会战,甚至比真正的厮杀更累人消磨人的脾气。
不过,收到的效果,也是极好。
当晚,
是金帐王庭会盟的重头戏之夜,
而当老蛮王和小王子没出现时,所有各部贵族头人,全都站在座位上,等待着正主出现。
李飞也站在那里,没又坐下去。
这几日,看着这些蛮族贵族的变化,让李飞有一种自相印证的感觉。
最早,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些蛮族不懂礼数,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世上,真正的礼数,是拳头的大小。
他们可能没有服华之美,也没有文藻之光,但他们其实和诸夏之国本质上是一样的,遵从于强者。
这几日,是一场极为生动的课,让这位年轻的王府世子,真正品味到了权力和实力的味道。
老儒生以前在村子里讲的很多道理,那时听起来,有些过于虚无缥缈,但经过这几日的所看所闻所想,却有了真正的落实。
原来,是这样。
老蛮王出现了,在小王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坐在了首座,
今日的他,
眼眸子里不再有那种如同邻家慈祥老者的柔和,反而,尽显老狼王的风采。
小王子站在其身侧,
下方,王庭的实权者和诸多部族的贵族头人都整齐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任凭老蛮王的目光自他们身上流淌过去。
终于,
老蛮王开口了:
“我,老了。”
下方众人,没人说话,都在静静地听着老蛮王继续说下去。
这就是礼法上的差距所在了,
搁在平西侯爷亲身经历的朝堂上来看,
如果燕国皇帝说出这句话,那么下方的大燕群臣必然齐刷刷地跪下来,高呼: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万岁延年!”
不会有事先沟通,但必然可以做到整齐划一。
可惜,蛮族贵族不会。
“我这一生,是失败的,自我坐上蛮王的位置开始,我所面对的,是来自东方的屈辱,来自西方的轻慢。
西方诸国,哪怕是那些小国,也已经不再畏惧我蛮族勇士了,而那些遗留在西方国境内的蛮族部落,甚至早已背离了蛮神,信奉了西方的神只。
他们,已经不再视自己为蛮人,不再以蛮为荣,而是以蛮为耻。
他们渴望来自西方国家公主的降临,渴望能够被认为西方人。
呵呵。
这东方,
咱们就不必再说了。”
说到这里,
老蛮王的目光扫向了站在下首位置的李飞。
“先代镇北侯在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出兵荒漠,这一代镇北侯,还好一些,大家表面上,相安无事了。”
说到这里,
老蛮王并未再继续顾忌站在这里的李飞,
因为这是蛮族的盛典,有些话,他必须得说,甚至,就算是李梁亭本人亲自站在这里,他也得说。
之前的一系列忍让,退后,承受屈辱;
包括最被王庭寄予厚望的左谷蠡王母族被灭,王庭选择了屈从,最后导致左谷蠡王辞官之后孤身一人战死镇北侯府讨个说法;
这一切的一切,王庭,都忍了,也都认了!
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