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旺在混乱的桌上翻找起来,半晌,掏出一张边角都被揉皱的破烂黄纸。
黄纸小小的,长条状,自向一侧弯卷着,可见曾被卷起密封,不知是谁送到王旺手上。
万尚志接过王旺递来的小纸条,正要读,那边王旺突然问道:“你现在认得字?”
万尚志不想理他,默默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心中如在海中为大浪咆哮卷起翻滚,面上青筋炸起,他瞪大双瞳看向王旺,似乎在询问这是否是真的。
王旺镇定的点头。
万尚志似乎要将牙齿都咬碎,他狞着劲,恶狠道:“济宁村哨被屠一事,竟是当朝左相李季所为,可笑啊,可笑!那些拼着命保家卫国的勇士,却被所守护的人在背后插了致命一刀。”
万尚志紧攥着纸条下部,纸条被拽的皱皱缩缩,却仍能看清上方所写‘济宁事乃左相令族兄引金人所为’。
万尚志如此恼火,王旺却淡定地从纸堆中翻找到自己的茶壶,就着茶壶嘴嘬起茶水来。
万尚志见他如此淡定,心中怒火不由渐渐舒缓,也平静下来。
万尚志问道:“你给我看这个什么用意?”
王旺躺靠在椅背上嘬嘬着茶水,只富含深意地看着万尚志,却什么也不说。
万尚志便自己开始思考,自己得到这个消息有什么用呢?不过是个没实权的后勤总管,现下虽然手中有兵,却全是时安村哨的,没有真正为自己效力的后勤兵,自己就算得到这个消息,也是毫无用处啊。
万尚志继续思考着,从这个消息得知李季在北疆安插了自己的亲信,并让亲信引金人去进攻了济宁村哨。
可李季为什么要这样做?作为大郑左相,李季二人之下,万人之上,作为新京李家的家主,李家世代公卿,整个大郑也再无第二个家族能与其并肩,他引金人入侵,到底所求什么?
想到此处,万尚志突然一震,他是想通过济宁村哨被屠,打断新京与北疆运输物资的道路。
借此大旱的天机,他再于陛下面前陈述国库不足以供应灾民、百万之巨的军队,劝谏陛下动了裁军的念头,以削弱西北军实力,为后续劝谏主和做铺垫。
李左相,真真是老奸巨猾!这般善于玩弄权术。
可想到这里,万尚志茫然了,想通这些,他又能做什么呢?不知觉间,心绪便在脸上表现了出来。
王旺见他脸色频频变动,从想通的舒畅又转变为无助的茫然。
王旺知道他所想,不由提点道:“怎么,不知所措了?外面不都传你是我王旺的徒弟吗,我王旺的徒弟,可没你这般无能。”
万尚志欣喜道:“您认我做徒弟?”
王旺傲娇地冷哼:“想得美,只是你怎么说也是从我王旺这走出去的,总不能让你出去丢我王旺的脸面。“
万尚志有些失望,却并不纠缠,当即跪倒在地:“请您教我烹饪琵琶玉树羹、红花绿树随秋去。”
皇帝今日召见,并非是想见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而是冲着王旺之徒这个名义去的。自然是想吃王旺做的饭菜,而刘珏领路时曾举过两道菜名询问,想必是皇帝嘴馋特意嘱咐想吃了。
王旺登时横眉冷对:“老子呕心沥血,夜夜通宵所做的食谱你一眼都没看?”
万尚志平淡说道:“食谱曾放置在邵兄身上,在济宁时随邵兄一同丢失了。”此时眉眼间,再没往日提起邵天宜时的悲伤,时间已将悲伤冲淡。
可暗藏在心底的仇恨,却像埋藏地底的一坛好酒,只会随弥久的时光发酵的越发浓烈。
闻言,王旺不再追问,而是嘬了口茶,默默将茶壶放在桌上,从座椅上站起了身,动作间竟是要推门出屋。
万尚志问道:“王老,你要干嘛去。”
王旺淡淡道:“你今晚来我这,可不是为了看我吧。”
万尚志有几分尴尬,跟在王旺身后行走,发现他前进的目标是厨房。
行走间,万尚志说道:“是想麻烦王老随我入宫,替西北七十五万士兵求个活路。”
王旺推开厨房的门,双手放在门上不动,扭回头,眼神在夜中幽幽泛光,让万尚志有些害怕。
却听王旺道了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他。”
说完,不等万尚志反应,就走进了厨房。
万尚志楞在当地,脑子里不断回映王旺扭头时,眼中盛满的执拗与悲伤。
直至厨房中火光亮起,王旺的声音传出:“不想学就给老子滚,大半夜的,我还想睡觉呢。”
万尚志急忙踏过厨房门槛,走了进去。
只见王旺已经点起两烛油灯,照亮了厨房这一小片天地。厨房和自己走时并没什么大的改变,只是原本堆积菜品的地方十分贫瘠,只有些许干瘪的土豆玉米。现下却是堆满了各色蔬菜,不知何时采购,瞧着十分新鲜应是最近采摘下的。
王旺正在菜品堆前面仔细挑选着食材,万尚志便走上前去,在一旁认真的看着。
却不料王旺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万尚志正迷茫,王旺骂道:“边啦发呆去,你挡我光了!”
“哦。”万尚志委委屈屈的躲在一旁,避免遮住昏沉的油灯光芒。
王旺在菜堆前磨蹭了半天,万尚志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来仨鸭蛋,并一块嫩豆腐,看见时,王旺就已将他们摆在了菜板上面。
王旺也不管万尚志是否在听,直接讲道:“你刚才说那两道菜,虽然是皇帝想吃的,却不是他的最爱。我现在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