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默不做声地将地上的奏折、毛笔逐一捡了起来,然后板正地整理到桌案上,他低眉顺眼地瞧了一眼皇帝,果然见其目光正愣愣地盯在自己的身上。对于眼前的状况早有准备的刘珏抿了抿唇,轻轻地说道:“陛下莫要大动怒火,几位御厨想来是厨艺高超,只是万尚志那几人好运,恰好前几轮抽签皆将几位御厨避了去,这才叫他们侥幸进了决赛。几位御厨同他们比赛的那一场不是轻松赢下来了么,这足以证明几位御厨们的水平远远高于他们,只是因着比赛机制的问题而无法碰上他们罢了。
如今即便他们进了决赛,反倒是绝对要同御厨们打上一场,所以他们必输无疑,陛下大可宽心,几位御厨也并非办事不得力,只是根本无法和对方迎战,无从下手呀。”
皇帝定定地看着刘珏的双眼,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满是碎片的地面捡起本本奏折与毛笔,为避免奏折或毛笔内带有瓷片碎渣还用手掌轻抚笔尖以及奏折本面,却因此而被碎渣所伤,如今双手上多了不细小的口子。他细声宽慰自己的时候,那一双闪烁着微光的眸子盯着自己,内里全是担忧与关心。
皇帝不禁思索起来,面前这个人同自己风风雨雨走了那么多年,没有一日不是替自己殚精竭虑,自己真的应该怀疑他吗?自己是皇帝,而刘珏这个太监在自己还是个皇子的时候就一直陪伴在身边,多年来,他的前途命运已经同自己这个帝王紧紧地捆绑在一起,他应当知道,他只有紧紧地攀附着朕,才能够一生富贵太平。
想到此处,皇帝内心的怀疑不由稍稍减退,他拿过一本奏折在手看似细细地阅读了起来,却一边淡淡地吩咐道:“去将王侯爷请过来。”
刘珏点头,“是。”将手上刚捡起来的一本奏折放到桌面上,随后出了御书房唤来旁侧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找些工具来,把屋里面清理一下,动作轻些,不要惊扰到陛下。”
“是。”
得到答复后,刘珏便向着王旺所在的南书房而去,皇帝言语中说着‘请’这个字,其意味便是着刘珏亲自去传王旺前来。这说到王旺,刘珏便不由得思索起皇帝的想法,早前王旺一直求见皇帝,但皇帝却一直令刘珏几个拐弯地拒绝王旺的求见,可当后来王旺再在宫中等不下去要离开的时候,皇帝却又突然下令,不准宫门卫为王旺放行,但吃喝上又从不亏待于他,一副好吃好喝供着他但却也将其软禁起来的样子。
刘珏起初猜不透皇帝的想法,只寻思着或许是皇帝不想看到王旺与万尚志几个联合起来的样子,或许是他私心里仍把王旺当作幼时的那个好友,不希求终有一天,王旺走到和他对立面的位置。刘珏知道,皇帝虽然一直对于他人无情,但生在皇家的人,哪个又是有情的呢?然而王旺不同,王旺自幼同皇帝一块长大,占据着皇帝内心唯一一块柔软地,刘珏明白皇帝不想要自己真正成为一个孤家寡人,所以他仍一直记挂着王旺,哪怕当年王旺悲痛欲绝,当面与他决裂。
这些年里对王旺的打压,又哪里不是来自于皇帝想要引起对方注意的一种爱的方式呢?自小在皇宫中长大的皇帝对于情感一事并不知晓太多,因着他天潢贵胄的身份便数之不清的人对他讨好着,是以他根本不知晓要将友谊修好的方式,而这样一位的打压,却只能叫他和王旺越走越远罢了。
但这一点,刘珏是绝对不会告诉皇帝的。
眼瞧见距离南书房没几步路了,刘珏收整不清的思绪,快步走到王旺所住的那间屋子前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应声,但刘珏知晓他在,只低低叫道:“王侯爷。”
内里便顿时响起窸窸窣窣地声音,随后木门嘎吱一声被从内拉开,王旺只着内裳,且无比褶皱,目光懒懒地看着刘珏,内里透着另一种询问地光芒。
刘珏低下头,恭敬道:“侯爷,陛下召见您,眼下正在御书房等着您呢。”
王旺眸色中奇异的光芒顿时消失,眼皮半耷拉下来,只余半边漆黑眸子以及少许眼白,“见我?他不是一直避着我不见么,怎地突然召见我了。呵,他不想见就不见,想见就召?你回去吧,本侯爷还没睡醒呢,等什么时候睡醒了再去见他。”
刘珏一张脸顿时皱了起来,纠结道:“侯爷您行行好,别为难咱家,若是您不去,回头陛下怪罪下来,咱恐怕难承陛下雷霆震怒。”
“哈……”王旺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随即他擦拭着眼角打出来的泪水,一边慵懒道:“前些日子你怎么跟本侯爷说的,你就怎么回他去。”
“侯爷……”
“行了行了,本侯还要睡觉,你快走吧,别打扰我”瞧着刘珏还有说话的yù_wàng,王旺忙瞪了瞪眼,威胁道:“若是再打搅本侯爷,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
刘珏不敢说话,只是一脸愁苦地闭紧了嘴。
王旺亦不再理他,又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气,甩手摔门。
刘珏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纠结地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