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老壮拎着一堆东西推开了门,他本想将屋里的人叫醒并提醒他们在室内不要大声动作,却不料刚一进门,便被六双疲惫的眼睛盯住了。他只怔楞了一瞬便也理解了他们的想法,毕竟是如今这种情况,要么警惕要么难耐,睡不着是惯常的事情。他放下早餐,再次提醒了一句不要发出声响,便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
费尹瘫坐在炕上看着古致忠一宿未睡,但终究是人老了,熬了一宿精神有些不济。万尚志将老壮放在地上的吃食一一打开,随后取了些费尹平日里最爱的锅贴递了过去,“费叔,吃点东西吧。”
费尹动作僵硬地转过头,看到万尚志手里的锅贴,他抿了抿唇,声音颓然:“我不想吃,你们吃吧。”
万尚志默了默,回身取了个油纸包将锅贴包好,放在费尹的身旁。随后,他回过身坐回地上,拾起一个油饼吃了起来,然后低声说道:“大家都先吃点吧。”
年轻一辈的人们在费尹昏迷的这段时间心态调整了许多,这些日子在牢里面狱卒们故意不给他们吃饱饭,为的就是让他们常年处于饥饿无力的状态,容易擒拿,所以眼下面前突然摆满了一大堆的吃食,饥饿了许久的年轻汉子们顿时大快朵颐起来。尤其是古武就,或许是因为万尚志等人的刺激起了作用,他目光中充满了斗志,且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吃食。
古武就想的很简单,要多吃,吃的饱饱的,只有这样力量才会充满全身,像上次,如果不是自己不敌那些执事门人,又怎会导致父亲和自己等人被捉到监狱里去,进而导致父亲重病难以医治而亡呢?多年来在海岛中平静的生活磨去了他的斗志,若非是处于如今的境地,他也不会升起如此浓厚的,想要将母亲、妻子和孩子们从海岛上接出来的斗志。
吃过早饭,熬了一夜的众人稍有困意,边打着哈欠边听着一门之隔外的店铺里人来人往的声音,多是些高门贵府的官家或采买,语气高傲又挑剔。听着听着,困意竟然渐渐地被熬退了,众人精神了不少。
又过了半晌,外面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更令众人精神一振。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上好的丝绸啊?”
“有啊,就是前面这儿没货,东西都堆在后面呢,您可否移步随我去看看?”
“唔,也好,你带路吧。”
房门传来轻微的响动,随后门被人从外侧拉开,白将行一个闪身窜了进来。老壮将房门开了个小口,露着小半张脸叮嘱道:“大人,若是要离去,且敲动地板两下。小的收到信息后,若是无事便安排大人离去,若是有事,且等小的信号再出来。”
“知道了。”白将行应道。
得到答复,老壮将门关闭,很快便听到脚步声远去。
白将行一进屋,扫了一眼地上坐着的万尚志等人,随后定定地看了一眼躺在那里的古致忠,长吸一口气收回了目光,移目看向了费尹。他绕过地上坐着的人,快步走到费尹身旁,轻声道:“费叔,抱歉,是我救你们出来晚了。”他坐在炕边上,又安慰道:“但眼下不是伤心的时候,我想您也不希望古叔他老人家白死不是?现在我们只有您这一位见证过当年历史并且愿意出面作证的人了,您要接过古来的遗憾,替他完成他再也不能完成的事情,若是您在伤心过度出了什么个意外,我想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不会安宁的。”
费尹动了动,泪水忽然从眼角滑落,他忙用老手擦了擦,语气悲伤:“我知道,可我就是难过,我没办法控制我的情绪。我和老古并肩走了一辈子,可我从来没想过他会走在我前面,而且是这么突然。”
白将行抚上他的背,“我理解的费叔,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不过这些苦痛都会过去的,我们要带着古叔的那一份希望继续走下去,而也只有您陪伴着古叔最久,他也只希望,是您代替着他完成他未完成的事业,他想看着您好好的活下去呢。”
费尹哭的情难自禁,连忙闭上眼睛缓和情绪。白将行见状,又抚了抚他的背,看到炕上那一包锅贴,不由打开从中拿了一个,递到费尹嘴边,“费叔,吃一个吧,只有您的身体健康,才能替古叔看到他想看到的将来呀。”
泪眼婆娑的费尹看了看在嘴边的锅贴,不由嗅了嗅,一股浓郁的猪肉葱花的味道瞬时便勾出了他的口水,牢中数日清粥就咸菜,早就吃的他嘴里滋味尽失,往日里嫌弃地不行的街边锅贴在他如今看来,也是如同国宴般地美味。他被馋的点点头,带着哭过后的浓厚鼻音,“既如此,那我就吃两口吧。”
安慰好费尹,白将行看了一眼古致忠平静的面容,转过身,看着坐在地上的众人,也跟着坐了下去。白将行拨了拨地上的早餐,老壮买的多,还有不少剩余,他随手捡了个鸡蛋吃了起来,边咀嚼边慢慢说道:“当年我父亲和你们的父亲同在御膳房为御厨,其实真正的论起来,我和你们、和王旺,其实都是同辈的人。费叔古叔和我爹成婚的比较早,所以我们几个年龄也比较大,这就导致了尚志和明月要比我们小上十几岁甚至二十几岁。”他看了看邵天宜,忽然道:“哦,不过天宜的确实要比我们小上一辈哦。”
郝明月在一旁偷笑,“这么说,我一直叫邵兄都是叫错啦,应该叫邵侄儿吗?”
“……”邵天宜脸色一黑。
白将行笑着咳了两声,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