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宜起身,居高临下地瞟了他一眼,后者当即闭眼装死,躺靠在椅子上了,但许是不胜酒力,不过是想同邵天宜开开玩笑,一会儿便起身一块收拾,却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再起床便是第二日早上了,他缓缓起身,带着宿醉的头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转移到了床上。
邵天宜和衣躺在另一侧,睡梦中的眉头仍微微皱着。万尚志轻手轻脚地下床出了卧室,避免自己的动作过大而吵醒了邵天宜。
昨日外厅的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干净,几方小几搭在一起,桌面干净地反光。那些滚的乱七八糟的酒坛也被收拾到一面墙下面整齐地摞起,光线透过两扇大窗落入房间内,朦朦弱弱的稍有刺眼。
万尚志揉了揉头两侧的太阳穴,径自走进厨房,拿了三把大米和一把小米在锅里小火焖煮着,万尚志从两个坛子里面找到了自己昨日腌制的白萝卜,他用长筷夹了仨小碟放在外面的桌子上。酸甜白萝卜,实际上并不是他为了恶搞邵天宜做的黑暗料理,这的确是一道爽脆的小菜,酸酸甜甜,加之萝卜本身的脆与清凉,很是美味。
粥在炉子上煮开了,万尚志给它盖上盖子放在一边焖着,翻找出另一口炒菜的锅,锅里面润了点油,依次煎出了五个鸡蛋,出锅后每个鸡蛋上面撒了一小捏的盐,放到餐桌上,然后又把刚才焖着的粥放回炉子上。
听着咕噜噜的扑腾声,万尚志出神地咬着嘴上的一层死皮,直到听见沸腾的气泡顶开锅盖,其内的粥水扑腾出来流到下面的炉子里,接触到高热而发出呲呲的气体蒸发声才猛然回过神,紧忙裹着湿布掀开锅盖,用勺子扒拉了两下。
一行人吃过早饭,不免有几分无聊。周柏秦说如今城内戒严,每条街道都有军兵把手,若是无事尽量少出门,几人也没有出门的兴致,又怕惹上什么麻烦,便都在屋子里闲的长毛。费尹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己屋子的冰库瞅了瞅,但见里面也有十几坛酒,可把他高兴坏了,忙叫费文华拿来,吃过早饭便拉着郝明月再度喝了起来。
郝明月也在伤神,虽说经历宿醉后头痛难忍,甚至有几分恶心,但却没有拒绝。俩人今日比昨日更野了些,连碗也不用了,拎着酒坛子便碰坛相畅饮。费尹竟然还嫌弃干喝不过瘾,指挥邵天宜去炒了盘花生米和几道辣味的小菜,费尹边吃着下酒菜边喝,郝明月则没那个性质,只是大口地喝着酒,仿若想让自己沉溺于醉梦之中,以逃避现实的残忍。
喝着喝着,费尹突然放下酒坛,满是遗憾地喃喃了一句:“可惜,酒水充足,老古头却不在身边,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样了。”
万尚志盘腿坐在榻上,忽然听到这句话不由一个怔然。是啊,若古致忠身体还好,那么无论如何此时也该往郡城赶了,若是身体不好,也会遣派武就来报信。可是如今封城戒严,无论出入皆不许……甚至听闻李延寿担忧叛国消息传出,但凡进入郡城城外射程范围内的人,一律射杀以免消息的扩散。
万尚志的脸色青红交加,无论来人是古致忠武就两人还是武就一人,都不能有所闪失,四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们产生身后的感情。他思来想去,越发觉得心绪不宁,甚至表现在脸上。
邵天宜余光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又收回手中的书本上,淡淡地问道:“你脸色不大好,想到什么了?”
万尚志起身穿鞋,一边说道:“之前约定过,若是武能身子还不见好也不见坏,最晚在厨王比赛结束后他们就会赶到横海郡城,然后和我们一起上京。现在比赛结束了。”
邵天宜目光一顿,尔后,他指腹缓缓在书本上摩擦,终究是无力地收紧成拳,“可我们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
万尚志知已经穿好鞋子下了地,他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抬头道:“事在人为,总要试试的才不留遗憾,我去找一下周会长。”
邵天宜倒扣书在桌面,迅速起身,“我和你去。”
郝明月和费尹喝的醉醺醺的,根本没在意万尚志二人,坐在一旁的费文华嚼着花生看了看二人,问了句:“干嘛去?”
万尚志怕他担心,并未解释,只是借口道:“解个手去,你去吗?”
费文华磕了个花生,摇摇头:“我是有点尿急……你们先去吧,这屋子里有俩酒蒙子,总得有个人看着,不然谁放心啊。”
“那你就憋会儿吧,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万尚志笑着拍了拍费文华的肩膀,低声道:“要是我们太久没回来你憋不住了就去吧,不然小心憋出了毛病,回头娶不上媳妇儿。”
“去你的!赶紧滚,撒完尿了紧着点回来!”
“哈哈,走了!”
去往会长办公间的道路他们已经认得了,走了盏茶的时间到达会长间门口,瞧了大半天的门里面也没声音。万尚志看了眼邵天宜,伸手推开了会长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桌上也空荡荡的少有文件,似乎因着李延寿一事而导致厨师协会的差事也清闲下来了。
“人不在。”万尚志陈述道。
邵天宜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也许没什么公事,他便没来协会,毕竟厨师协会也不是每天都有事情要会长亲力亲为的,他可能呆在家里,而且哪日再来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