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临走之前,取了老僧人法号里的‘万’字,亦是他前世的姓名作为姓氏,加之自己的名,便名为万尚志。
万尚志看到自己前往新京的路并不平静,他本就是现代人的心灵,又在寺庙呆了十几年,浑身被善念浸透,他上京也是听闻厨神争霸赛的第一名,可以向皇帝提出任何一个要求,只要在律法之内都可得到允许。
彼时他的想法同王旺一样,成为厨神,要皇帝重议当年旧案,还晁氏一个清白。
是以往新京去的一路上,他处处求学厨艺,却也遭受各地人们的哄骗、欺诈,又可怜路旁惨兮兮地乞儿们,施舍了些银子。
可就是因着某一次的施舍,他被以偷、抢孩子,而打折孩子手、腿的乞丐头子盯上,在他施舍时指挥乞丐们一拥而上,将他浑身银两和值钱的东西一概抢走,而写有王旺住址的那张纸条,也被疯狂的乞丐们撕烂。
此时距离新京城还有二百多公里,他起初舍不下脸面乞讨,一身脏污地到些个酒楼商铺请做厨师,赚口饭钱。可他外表的脏污别说见到酒楼的掌柜,连酒楼里的伙计都把他当作乞丐驱赶着他,更谈何赚钱。
后来他饿了、渴了、累了,再也坚持不住尊严开始行乞,刚得了一文钱便被当地的乞丐团伙们暴揍一顿,声称此处是他们的地盘,若他再敢从这要得一分钱,便打断他的手腿。
他忙不迭地离开此处,将恨意收敛心底。
再之后,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并走到了新京。
兴许是一路上和狗争食,识便能吃的野菜野蘑菇,磨破双手爬上树掏鸟窝。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他吃着幼鸟,心里充满罪恶与痛苦,回想遭受的苦难,负面情绪在他心中不断纠缠,要击垮他。
当新京城高大的城门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发丝打柳,面黄肌瘦,身上的衣裳几处不大的破洞并满是污沉。好在他路过水源的时候都会清洁身子,并没什么臭味。
排队进城的时候,周遭没有人愿意靠近他,甚至纷纷捂着口鼻厌恶地看着他,嘴里嘟囔着乞丐怎么还敢进新京。
城守也厌恶地看着他,他没有银两入新京,城守连碰也不想碰,拿着长矛抵着他要他自己离开。
猩红在他眼中发酵,也许下一秒,他便会冲上前去撕咬城守,这一生太过惨淡,良善与友好似乎都远离着他,他已无活的念头。
只是没等下一秒,他的肩膀忽然被人扣住,随后是少年人清脆但疲惫的声音“不就是个入城费么,何苦为难他,我替他付了。”
万尚志浑身一震,他偏过头去,对方的肤色略黑,一双眸子更是漆黑,面上是坚毅的神色,只是从他眸子里的黯淡色可以看出,此人很疲惫。
少年掏了两份入城费,城守骂骂咧咧地让开路叫他们进去,少年人也不恼,嘿嘿笑着抓着万尚志的肩膀带他入城。
入了城,少年带着他往城门口一处馄饨摊走去“新京城有家人?”
万尚志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少年弯了嘴角,向掌柜吆喝着要来两碗馄饨,在桌子一侧落座下来。
万尚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少年皱着眉喊他坐下,他才战战兢兢地地坐在少年对侧。
少年没再说话,万尚志也没有说话,很快,老板端上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透过热气,万尚志见到对面少年开朗地笑了起来。
“吃吧。”他说。
万尚志吃的很快,他很久都没有吃到正常的食物,是以不怕烫一样几口就将馄饨吃没,并喝光了汤底,甚至连碗上沾着的两段香菜也舔了下来,贪婪地咀嚼净咽下肚。
少年好笑地看着他,要老板又给他添了一碗,并玩笑似地说道“你慢些吃啊,我也没多少钱,可供不起你再来一碗了。”
透过雾气,万尚志忽然道“有人。”
少年一愣,而后反应过来“你在新京城有家人,在哪里,我送你去吧。”
万尚志想起在眼前被乞丐撕碎的纸条,他看着少年的表情那般真诚,突然觉得自己十分丑陋,倔强地道“不用。”
随后他猛地站起身,趁少年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跑走,听着身后少年人仓促站起的声音,听着少年人高声喊道“喂!”
他并未回头。
随后就是在新京城流浪,捡别人剩下的垃圾吃,他无数次遭受别人毒打,心中却总有温暖让他继续坚持下去,是少年清澈真诚的目光,这种回忆支持着他,提醒他还有人爱他,让他有力量坚持下去直至为家族沉冤。
但那日暴雨,他无处躲避,只能藏身小巷屋檐下,大雨浸透了他破旧的衣裳,湿濡的衣裳吸走了他为数不多的能量与体温,他畏缩着打着牙颤,就在这时,天上忽降雷电,直击他头顶,将他一举击晕。
万尚志回过神,少年人的面容尚在他眼前,他忽地明悟,为何在小厨王争霸赛上,第一眼见到邵天宜便觉得他那般的熟悉。
慧通安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万尚志收回拥抱,抬眼便见到慧通担忧地目光,他此刻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住持,而是幼时一直在身旁陪伴,悉心照顾自己的小沙弥。
自从慧通当上住持之后,他便刻意地同万尚志保持着距离,一面是担忧他同万尚志亲近引起别人的注意,让万尚志陷入危险;一面是自己的心里有了牵挂,对于自己一手养大的万尚志他始终放心不下,这情感始终扰乱着他的佛心,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