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尚志环顾了四周,想寻找些止血的草药,但奈何他根本不懂医术,无法从这漫原野的草丛中分辨出那么一二株草药,不禁暗恨自己没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定要稍微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以防未来再有此状况的发生。
只是看看莫耐尔愈发虚弱的面容,万尚志咬牙,莫耐尔的伤情恐怕不能再耽搁片刻,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万尚志于草丛中搜寻了一番,终于找到一株不同于其它野草,带着明显个性的多叶状青草,他学着记忆中那些影像的样子,将青草咀嚼成碎草饼,然后轻轻地围绕着,贴在莫耐尔箭伤左右。
而后,万尚志从马背上取了莫耐尔的弯刀,弯刀上是莫耐尔平日里恶之不及地血污,今天却是没有时间处理,便随手插回了刀鞘之中。
万尚志从莫耐尔怀中掏出块干净的布,将弯刀擦地再泛寒光,这才将目光落到那穿肩而入的箭尖之上微微叹息一口气。他知道简单的擦拭,并不能消除其上的细菌,但眼下实在是无法生火消毒,只能拼死一搏了。
箭头的血槽仍在将莫耐尔的血液带往体外渗流,万尚志扶起莫耐尔上身,然后手掌放在身后那半边箭尾上狠狠一按,那箭尾便再往莫耐尔身体中贯了小半块,饶是莫耐尔在昏迷中,也不禁因疼痛而轻哼一声。
箭尾穿入,那箭尖便自然被推着完全露出莫耐尔体内,本来还有箭尖堵着伤口,只是缓缓地流,眼下箭尖离体,那伤处霍地一大股血液往外猛流。
万尚志再不犹豫,手起刀落,箭尖那半便被砍离在地,只余一小截木质箭身仍漏着个小头。
万尚志迅速将涂抹在莫耐尔箭伤周围的碎草饼糊在伤口上,他并不清楚这野草是否为草药,但他知道,如若再任由莫耐尔流血,只怕莫耐尔会挺不住,是以碎草饼即使不是草药,亦因纤维多、又被咀嚼碎烂容易聚集,糊在伤口密不透风,便能起到少许止血的效果。
万尚志又从自己袍子下摆砍下一条布,歪歪曲曲地包扎在莫耐尔的伤口上,又笨手笨脚地系起结,随后擦拭箭伤周围的血污,以避免感染。
万尚志处理完莫耐尔的箭伤,已是浑身大汗淋漓,他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耐尔,只期望他一定要好起来。
他不再敢耽误时间,唯恐身后追兵再次追上,是以费力地将莫耐尔抬到自己那匹马上,然后自己亦登上马背,随即用那条绳子将莫耐尔捆在自己身上,而莫耐尔那匹马仍旧同自己的马系在一起,以免跑丢。
万尚志微偏头,莫耐尔紧闭着眼睛,可满面仍是紧张戒备的神情,可见他即使昏迷心里仍很是不安,他不由有些难过,莫耐尔这样一个从小受到伤害长大的孩子,本是充满警惕与戒备,可今夜却在生死关头间选择让他逃命,而自己独身引开追兵。
想想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若自己亦有些武力,恐怕莫耐尔也不至于伤至如此。
放手一勒马缰,休息好的马儿便放开蹄子小跑起来。万尚志亦不敢加速,生怕马背颠簸,莫耐尔的伤口再受到二次伤害。
草原的景象大多相似,但万尚志却记住了从王寨到金军主寨的路线,是以他寻了方向,便驭马小跑向那处。
但小跑了不过半晌,他便浑身一寒,突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若贵族在军中安插了人手,自己带着莫耐尔去没有兀阿术镇守的金军主寨,岂不是自寻死路?他思之又思,终于想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先去胡库儿军中,随后领胡库儿带兵去主寨召兵勤王,然后等莫耐尔醒来,再由后者领王上手谕去前线宣召兀阿术。
好在胡库儿军驻扎地他也识得,而且比金军主寨,还要接近王城,金军主寨若按着自己现在这个速度,没个三四天到不得,可去往胡库儿军寨,差不多两天的时间便够。
是以万尚志调整了方向,继续驭马前行。
一路上很平静,仿若身后的追兵消失不见,这更加让万尚志确信了自己的推测。身后人追不上便放弃,显然是身前还有堵截,他们并不怕二人能脱离他们的手掌心。
一路赶路到清晨,腹中饥饿胃部已有抽痛之感。从昨日入王庭见大王之后,直到现今天色微亮,他已经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
莫耐尔仍在昏迷当中,他伤口的血液已经被止住了,万尚志不曾学习医术,但他也知道伤口若长久捂着便会溃烂,是以见莫耐尔伤口停止流血,便将那层草碎块弄了下去,然后拿干净的布巾再次包扎在外面,防止感染。
可就在他做完了这些,再将莫耐尔托上马背时,明显地察觉到后者体温的滚烫。
莫耐尔发烧了,但没有草药与医师,万尚志只能倒了些水囊中的水在布巾上,然后贴绑在莫耐尔的头部,随后隔一段时间再将布巾换水,很快,水囊中的水便所剩无几。
而莫耐尔却突然虚弱发声,似乎是难受地下意识的低声说道:“水……水。”
万尚志惊讶地凑到他身旁,轻轻碰触他低声问道:“莫耐尔,你醒了吗。”
后者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虚弱无力,固执地喃喃:“水、水。”
万尚志摇了摇见底的水囊,扶好了莫耐尔的头以免他呛到,便缓缓地倾斜水囊喂给他水喝。
后者身体自发地汲取清水,但仍有不少水顺着嘴角滑到地上,让万尚志看着微微心疼。四周并无水源,这点水还要用一天的时间,莫耐尔是不能缺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