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万尚志发问,莫耐尔终于有了反应,他放慢了马速,二者驭马慢跑在草原之上,给二人一日奔波带来一口喘息休息的机会。
万尚志隐隐察觉得到,今天发生的事是惊天大事,是以见莫耐尔此举,便不再催促,总归要留莫耐尔整理语言的时间。
丈人高的青草在马蹄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头顶半圆的月亮播撒皎洁而朦胧的光芒,二人并马而行,影子落在草叶上又随着二人的动作而逐渐变形,身边是阵阵虫鸣繁声,偶有几只光点缓缓飞来,又渐渐飞去。
万尚志耐心等了许久,可莫耐尔却迟迟没有开口,在这种相对静谧环境的氛围下,二人之间又显得格外压抑。莫耐尔今日叫士兵自残的影像让万尚志记忆深刻,他从未见过那般残忍冷酷的莫耐尔,虽说他后来叫停了对方,但仍在万尚志内心留下了一道沉重的阴影,莫耐尔的形象在他心中大为改变。
不过这种改变不是坏的,在经历了种种绝望令人窒息的险境后,万尚志深刻的明白,心狠是保护自己的重要手段,遇事果决绝对不能心软。
又过了半晌,莫耐尔终于开口,声音如同浸入江水的月光,搀了七分凉意:“你追驿丞离去,诸臣才同我说了,他们见我的真正目的。”
莫耐尔伸手入怀,终是掏出了一张巴掌大小、略微陈旧的黄绸,莫耐尔递给万尚志,后者接过,看到上面是暗红色的金国文字,细细一闻鼻尖还能闻到古朴的铁锈味。
饶是看不懂其上的文字,万尚志也不由一惊,毕竟这可是血书。
万尚志抬头看向莫耐尔沉声发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莫耐尔的声音不复往日沉稳,带着些颤抖和慌乱:“父王的手谕,调令兀阿术回王庭的命令。”
万尚志沉默良久,才沉声发问:“为何要用血诏。”
莫耐尔低下头,他的眼睛凝视着马飘逸地鬃毛,终于开口讲述罕非末等人在万尚志离去后,厅堂内发生的事情。
厅堂内,臣子拽着莫耐尔袖子呜呜哭泣,莫耐尔心中有些不适,但他仍旧轻声安抚着臣子。
突然,万尚志从身旁跑出了门,随后在门处站了一瞬,便向他所朝的方向狂奔而去。
莫耐尔有些疑惑,不由抽走大臣手里的袖子去追到门口,见着万尚志往驿站大门那处跑去,轻声喊了一声:“万尚志!”
万尚志并没有听到他的叫喊,仍旧快步跑着,莫耐尔摇了摇头,想着等他回来再问。身子却突然失了平衡,莫耐尔一惊,扭过头去便见罕非末伸手拽着他的衣领,正把他往屋内拽去。
莫耐尔失了平衡,便无力反抗被拽进了屋内,随即有两个臣子走出屋子,警惕地打量了眼四周,随即回了屋内,紧闭上房门。
屋内,莫耐尔眉头微皱,明显地不愉悦,他目光盯向罕非末,后者便觉得被一头野狼王盯上一般,浑身寒意与恐惧。
“罕非末,你到底想做什么。”莫耐尔不悦质问。
“殿下,趁着眼下无有外人,请您听仔细小臣下面说的话。”罕非末咬了咬牙,在这股迫人的气势前竟毫无惧意,伸手从怀中掏动,一块明黄色的丝绸便被他拿出,他双手递于莫耐尔道:“请王子殿下接旨。”
莫耐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一惊,他疑惑地接过丝绸拆开来看。
丝绸被叠的板板整整,拆起来不过是一瞬的事,那猩红刺目的字迹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令,元帅兀阿术携军归王庭,勤王护驾。持此血诏者,可号举国兵马,沿途收拢军兵,先谴归王庭,讨贼护驾。”
莫耐尔不可置信地读着书信,只觉荒谬至极。可与此同时,罕非末所言却让他更加震惊。
“殿下,自王后仙逝,王上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改变如今的朝廷形势。从金国初代王,因感念拥护自己上位的兄弟们,是以大加分封,导致贵族在朝政中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权利。
再因历代王的忽视、历代贵族野心渐起,直至先王薨逝王上继位,贵族终于找到机会发难,彻底压制了王权。殿下的母后,便是他们谋权夺位的第一步,以逼迫王上退步而使王上威严大失,又因王后之殇不理朝政、再是大使、文史二人教导殿下,将殿下培养成一个懦弱无为、没有自主行动,只能听他们言语行事的傀儡王。”罕非末跪地诉说,言语间满是对贵族的愤恨。
“二使之后便将朝堂大事把控,完全不让王上触碰,说王上为妖后魅惑,暂时不便处理朝政,由二使代为处理,朝堂贵族沆壑一气,将朝政大权握在了贵族手中。而王庭当中的金甲士兵,全部来自于贵族子弟当中,是以王上的生死,亦为贵族完全掌握。
王上失去挚爱,亦无心朝政,过了好一阵子幡然醒悟,但是贵族掌权已经牢固,王上这才明白不妙,奈何权力失去,便如覆水难收,此后便一直隐忍悲痛,暗中准备着光复王权。
但,王上并不想简单地光复王权,因为王上知道,只要满王庭的贵族仍然存在,以后还会有这种贵族夺权之事发生,若只是收回王权,那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王上暗中布局,借由头招收了小臣们这一批小言官,小臣们在朝中地位甚低,只做些逗弄王上开心、为王上书写话本子的差事。小臣们一开始自不愿意满腔才学沦为逗弄权贵的笑柄,可没想到,有一日王上身旁并无护卫,便真诚的与小臣等诉说的衷肠,小臣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