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建筑修建的极其阔大,漆色是暗沉的深褐色,一股厚朴的英勇之气扑面而来。从军寨一路至王庭的房屋,如一个模子建出来的一般,尽是屋大、漆深色。
莫耐尔一路介绍了金国的风土人情,是以万尚志也知道金国以大为尊,以深色系为勇武的象征。
眼前这座建筑就是大王的书房,莫耐尔拎着食盒已经进去了半个时辰,徒留万尚志站在外边等候的无聊,和身旁一排金甲士兵玩起了大眼瞪小眼。
那金甲士兵着实有些厉害,二人互盯了半晌,万尚志的眼睛痛如针扎,咔吧眨出了滴泪水。
万尚志不由伸出手比了个大拇指,正要开口夸赞。
正此时,书房内缓步走出了位内官,高声道:“王上宣,左督目万尚志入内领赏。”
万尚志闻言,忙走上前去,跟着内官往书房里入。
见万尚志走了,金甲士兵迅猛地眨了几下眼,一股股泪水顺着脸庞留下。他久闭了双眼休缓,心里则暗叹:还好王上宣走了这倔小子,不然今日,我一双好眼可能就瞎了。
这边万尚志随内官进了书房,书房中精巧的物件不少,摆在各种台件上,几株不知名的花草用花盆栽在台件后,精巧小件与红花绿叶交映,倒平添几分新鲜的野趣。
过了一段长廊、绕开一屏风,那王上正坐书桌后方,案桌上摆满了数之不尽的公文奏折。他身侧一张小桌应是刚刚让人搬去的,将他的出路封得死死地,上面一碗见底的糖蒸酥酪、一盘只剩些油沫子,藕盒应当是入了他腹中。
而此时,王上靠坐在椅中,蛏兄荆万尚志目光与其对上,不由微微一偏避开了。
“卿家闻孤王赏赐,竟感动的哭了?”王上咦了一声,问道。
闻言,坐在王上偏左下处的莫耐尔向万尚志看去,果然见他双目通红,脸颊处一条泪痕还湿润着,心底不由有些莫名,难道少会不见,外面有人欺负他了?可是王庭圣地,哪有人敢造次,一时有些不解。
万尚志有些莫名其妙,待一抹脸,察觉其上的湿润才想起刚才同金甲士兵瞪眼导致的眼睛酸痛,现下眼泪有些不止,自然地往外流,润滑着双眼。
明白原委,万尚志刚想开口解释话却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他噗通地跪到地上,声音也带了些颤抖:“臣感念王恩!臣先从王子赏识,不以臣出身低微不明而重用臣。如今王上品尝臣的低劣手艺,臣本该感恩戴德王上不嫌臣低俗,又怎敢承受王上赏赐。”
大王一楞,随即哈哈大笑,笑得舒爽而痛快,连带着身上肥肉颤颤巍巍,如波涛般。
金国官员十分之九尽是高门子弟,寒门选入的微少官员遭受排挤,而地位又低。他就算是王上也不得不受众多贵族家臣子的控制,朝殿之上不说从未听到臣子的恭维,就是商讨政事,这帮臣子都可不经过他的同意便敲定计策。
满朝上下,唯宫中内官是真心对他的,因为内官是同王站在一个战线上,王权在,内官自然高人一等,王权旁落,内官自然不受待见、遭人白眼。
大王十分激动,他挥手让内官收走堵住进出通道的小桌,快步从书桌后面走出,直到万尚志身前将他扶起:“卿本大才,乃朕之肱骨心腹,何必如此自侮。”
万尚志就着大王双手起身,亦是满目激动,脸颊都红了起来,其上那道泪痕因此更加清晰,他激动道:“王上仙人之姿,臣恐俗物吃食玷污陛下玉体,王上亲自扶臣起身,王上爱才之心臣敬佩。”
大王笑的更开心了,拍着他的肩膀说道:“爱卿言过了,珑玉,赏这位……唔,爱卿二十金、十匹郑布、细粮及新鲜果蔬十担。”
那内官恭敬地行礼称‘是’退下准备了。
大王回了座位,嘴里说着:“赐座,爱卿随便坐吧。”
万尚志仍装着激动行礼,随后拉出莫耐尔对面那把椅子坐了下去。
莫耐尔看完闹剧般的一幕,不由扶额开口:“父王,万尚志乃是郑国名厨世家传人,此次北上来金是为修习金国美食,儿臣已应承了教习他金国食谱之诺,是以想请父皇写手谕,准许万尚志可入胡椒园。”
大王此刻心情好,摆了摆手满面红光地准许了,莫耐尔见状走上前,亲自为大王研了墨。
大王心底微颤,面上装出来的蠢笨不由消散,眼底流露出的精光只被坐在一旁的万尚志察觉到,又很快消失在他那肥胖到一笑便眯没的双眼中。
得了手谕,莫耐尔很干脆地抽走手谕便告退,大王开口以赏赐未到挽留,莫耐尔便等待内官珑玉将给万尚志的赏赐准备好,再次开口告退。
大王没了理由,眼巴巴地见着儿子和那厨子离开,二人身影没入走廊,又过了半晌,想来人已经走远。
珑玉差人收拾了食盒,便凑到大王身后站着。大王面上没有一丝傻笑,满面寒肃揭过一本奏折看着,不一会,发出声声冷哼。
珑玉闻声,不由点起脚看了看奏折的内容,被大王察觉到。
大王竟没说什么,直接将折子递给了珑玉,珑玉一点也不慌张,双手接过奏折看了起来。
珑玉看完,亦是眯了迷眼,面上覆了一层冰霜,但他开口劝道:“王上,时机还未到,万万不可冲动。”
大王倚向椅背躺靠,深呼了一口气放松了少许,他的目光触及桌面上那方砚台,砚台上摆着半块未磨完的墨块,凹斜处盛了好些墨汁,是莫耐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