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再不说话,接下去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关键的大事儿,就是重阳节,大玄宫廷习俗,十分看重秋日里头的节日,一来是秋收有丰,合该庆祝,二来秋高气爽,众人从西郊的圆明园畅春园搬回来,宫里头到底是生活压抑一些,需要找一些乐子,皇帝最是孝顺,自从登基以来,晨昏定省,没有一日落下的,且几次南巡,几次木兰秋狝,都是带着皇太后一起出行,重阳节本来就是尊老之节,再加上崇庆皇太后的生日就在十一月份,刚好九月初九的重阳节就可以作为庆祝皇太后生日的预热活动,是永盛朝最为重要的节日了。
而宫里头的日子,委实太无聊,大家伙除却每日请安之外,或者串门子,或者是窝在宫里头打盹,鲜少有活动的,只有在大节庆,或者帝后寿诞的时候,众人才可以参加酒宴,酒宴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喜欢的觉得气派,宴席上的吃食也不错;不喜欢的么,觉得仪式性的流程太多了,没吃几口酒,没尝好东西,就要起立请安跪拜敬酒等等,诸如此类烦不胜烦,也没什么可参加的。
但有一样东西,那是所有人都喜欢和期待的,那就是听戏。
宫里头的娱是宫殿巍峨,楼宇轩然,御花园的营造也不得不说,处处皆是匠心,可到底是方寸之间,就算是日日逛,也早就逛腻歪了,逛园子只能是到了初夏去圆明园才可以,这秋冬的时候,宫内唯一的消遣,大家还期待的东西,就是听戏了。
说起这个听戏的事儿来,真是人人兴高采烈的,就连舒妃这样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人,说起听戏来,两眼就放出光芒来,一会说那一位的杜丽娘最能体现出闺阁弱柳扶风的娇羞模样来,又说是哪一出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倒是真的猢狲变得一般,活灵活现的。说的那个一个意犹未尽,兴高采烈的,金秀瞧见舒妃的样子都不免暗暗发笑。
九月初九这一日一下子就到了,原本本朝也有重视皇太后的规矩,凡是重阳节和皇太后的万寿节,都要在慈宁宫三跪九叩请安,本朝开始,永盛皇帝特意修建了寿康宫给皇太后居住,皇太后显然也不愿意和外头的这些官儿见面说话,于是慈命不用再朝见皇太后,所以今日早上的朝见省略了,众人也不必陪着拜见。
重阳节原本是敬老之节,所以这一日所有的晚辈,都要拜见皇太后,所以金秀等人都要参与见面,皇太后现在越来越不耐烦和外头的人见面,素日里头的等闲请安都免了,特别是对着永基,之前还颇多照拂,可自从永基得胜归来,有了爵位,皇太后就再也没见过永基了,对着此事永基还耿耿于怀,觉得不甚开心,金秀却是知道究竟,但又不好直说,只能是宽慰了事。
上午虽然外头朝臣不拜见,可宫内男女都要朝见皇太后的,可这一日早上,寿康宫来传旨,“皇太后吩咐,晚间还要见面,就不必多跑一趟了。”
皇太后是这宫里头唯二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另外一个是永盛皇帝,皇太后说懒得见,众人也只好作罢,金秀原本已经穿戴整齐——今个是大日子是好场合,所以要穿最正式的朝服朝冠,一如大婚那日的打扮,可皇太后说不见,金秀也只好换了家常的衣裳,在阿哥所里头等着。
说起贺礼,永瑆和富察氏的贺礼是手书的《金刚经》,永基交给金秀办,可又要有意思,又要不至于太珍贵,夺了皇贵妃的风头,这可实在难为,所以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可送的,只能是让小叶子出去,淘换了一副前人画轴来,玉兰富贵图,虽然不是很应景,但到底是吉祥寓意,哦,花费银钱二十两,没有什么款式,不过卷轴还算干净素雅,画风也很是淡雅,富贵平和,所以永瑆送字儿,永基送画儿,这就是相得益彰,也不会是谁盖过了谁。
虽然是这么办着,永瑆到底是不放心,刚用了午膳,永瑆就来拜访了,进了殿内,见到金秀和永基正在对弈,“哟!下棋呢?我来的不巧了!”
金秀忙起身,朝着永瑆微微一福,永基作揖,“十一哥怎么来了?”
永基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永瑆,自己坐在了金秀的位置上,金秀站在地上,将桌子上两人下的小巧棋盘给拿走,交给小巧,“午膳吃了油腻些,最近御膳房不知道怎么回事,尽是一些鸭子肉,出门遛弯消消食,见到你这边门还开着,所以过来瞧一瞧。”
金秀听到这话,特意出去吩咐了一番,福子端了茶进来,金秀亲自献给永瑆,“十一爷,这是普洱,最是消食去油腻的。”
永瑆满意的点点头,可面上还表露出了受宠若惊的样子来,“怎么劳烦弟妹亲自倒茶呢。”可屁股是坐在那里一动也没动过,只是接过了盖碗,也不看着金秀,对着永基说道,“十二弟送了什么?”
“一副画,”永基笑道,“玉兰牡丹,满堂富贵图,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可送的,又不能够越过了皇贵妃,所以就只能是在外头花了点银子买来的。叫人看过,不算什么名家,但好歹也是中正平和。”
“花了多少银子?”永瑆忙问。
永基看了看站在永瑆身后的金秀,金秀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摇了摇,“哦,是二十两。”
“这委实也太贵了些!”永瑆一脸的肉痛和不舍,“什么画儿要如此金贵!你下次还不如让我给你画就是,你把这二十两银子给了我,也是和外头买来一样的,若是十二弟要落自己的款,愚兄也保管模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