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都来迎接了?”马车的门帘是用轻纱和竹篾编织成的,外头的凉风也可以吹入马车内,不至于太过闷热,这位“纳兰大人”似乎很懂得享受,虽然在行军路上,可他还在半躺在马车里头,听到有人来迎接,也没起身,懒洋洋的说道,“都有那些人?名刺拿了吗?”
“有好些人呢,”王连不认识字,将名刺交给了海兰察,海兰察清嗓子读了几个,只是他认字也有限,有一些生僻词就不认得,“还是大人你自己个看吧?”
马车内响起了两声窃笑,“我听闻昔日关羽夜里无事,都苦读《春秋》,想要成为文武双全的名将,海大人,你可还要多多学习一个。”
金秀伸出手,先开了门帘,接过了那一本名刺,打开一看,“恩,人不少。”上头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多竖排字儿,打头的就是“征缅引筹备商会”,“会首”,“山西介休侯艳年”,后面一大串密密麻麻的商人名字加上籍贯何处,除却四川贵州这些商人外,湖广还有两广一带的商人也风闻而至,急切之间,能招来这么些,的确是不错了,“侯艳年有大功。”
“叫人上来!”
王连又去把那几个人请过来,为首的一个人,也是金秀认得的,乃是侯艳年的伴当,“这些人都出来了?不在永昌府?”
来人跪下磕头,“都已经从永昌府过来了,我们家七爷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还大喇喇的等在永昌府,实在是不能报答纳兰大人的恩情,所以已经都在八大关内等着了,没有您的准许,大家都不敢出关。”
金秀点点头,“如此极好,那么他们要带的东西呢?你们七爷和他们说了吗?”
“有些带了,有些也没有带,”伴当说道,“有些转运困难,却也在路上了。也有些是空手而来的……”
“空手而来的,也不是没有报销,大概是预备着出银子吧?”金秀轻轻一笑,“不过我现在不需要银子。”
“谁说不要银子呢!”海兰察怪眼一翻,“军前效力的将士们,若是你能拿银子直接放在他们面前,保管是嗷嗷叫,给你们杀红了眼!”
“海大人,你要是再胡乱插嘴,那我就要让你去大理府请明瑞总督,这边的好戏,你就没得看了。”金秀闲闲的说道。
“得,得,得,我不说了,纳兰大人,您吩咐,”海兰察忙说道,“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我现在不要银子,不过他们拿来了,也不能亏待了他们,”金秀点点头,“前面开路!哦,对了,让他们出关,就说本座允许他们出关,来见一见,缅甸是什么样子!”
其实缅甸和云南地方差距不多,都是一样的深山老林,但商人们为了利润什么事情都敢做,特别是还有令缅甸人闻风丧胆的杀神海兰察在侧护卫众人——海兰察一脸不悦,想着自己乃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竟然如今成了商人们的护卫。
两厢相遇,两边队伍连成了一起,骑兵们护卫在外,商人们都是马车——还好也知道这是外头,不宜坐轿子,所以大家伙都是马车,侯艳年忙到了金秀马车前,跪下请安,身后的商人们都坐在马车上,可眼珠子都是一错不见的望着这边。“侯兄!”金秀在帘子里头笑道,“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你何必如此客气?”
“纳兰兄乃是钦差大臣,秉承中堂大人的均令而来,饶是老相识,也不该不大礼参拜,以定尊卑。”
海兰察骑着马板着脸在边上不发一言,怎么感觉这个死胖子的话儿在讽刺自己呢?
“起来吧,”金秀笑道,“你入马车来,咱们好生说话!”
众商人们见到了侯胖子简简单单得上了钦差大臣的马车,这才相信,这侯胖子之前说的话,说自己个乃是十二爷的门下,又和中堂大人驾前的红人们关系极好的话儿,不是虚妄之言。
“来了这么多的人,可以说是佩德兄的功劳了,”金秀坐在车上,养神许久,才慢慢说道,“如今一切都准备好了?”
“信秀兄的意思,已经在书信之中写的明白,愚兄实在是佩服的很,不知道您这奇思妙想,是怎么想出来的!如今万事俱备,大家伙都就等着您来了。”
“那就好,佩德兄,如今咱们可做的是天下第一的生意?”金秀扬了扬手里头的名刺,“这些人,算起来不算是大商人,就是在这西南边陲之地还算是有些钱,但放在大玄朝,算不得什么,现在是他们变大的机会了。”
“以一国的所有东西作为发卖之物,”侯艳年钦佩的说道,“如此胆量,如此气魄,愚兄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要主抓这件事儿!”金秀笑道,“孟驳现在是缅甸之王,以后的缅甸之王,那就该是你佩德兄的了!”
八大关不过是行了半个时辰,也就是到了,八大关自然没有北方长城诸关甚是气魄雄伟,但建在山坳山脊之上,虽小,也是险峻,铁壁关外,马车纷纷下车,前头守军前来禀告,“明瑞总督大人的探子已经来报,如今业已在永昌府出发,半日后可达铁壁关!”
听到这话,海兰察又是一脸忿恨,这个小子,竟然还想要自己个去大理府,若是这么一来一去,只怕是老官屯的战事也都耽误了!
不过这位纳兰小子真是小气之人,竟然还要自己站在他身边,宛如亲兵侍卫一般,铁壁关的城楼上台狭窄,没什么可坐的地方,侯艳年业已在关内的大路侧一处较为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