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生并不是不想趁机将巴义鲁也一并解决,而是他此时需要一个传声筒,在瑷珲与京城之间的传声筒。
他的声音京城许多人未必爱听,但是巴义鲁发的话,他们还是要听一听的。
他并没有将朝中那些大佬们当傻子的意思,朝廷虽然昏庸无能,但是人杰还是有的,比如袁世凯之类,未必不能看出瑷珲城的玄虚。
匪徒袭扰瑷珲城此事本身就是个疑点,鬼才会相信,有哪路马匪胡子会吃饱了撑着?即便是豁出性命与俄军多次生死相搏的红胡子老王林(此人可以百度王德林,不为后世所熟知的民族英雄)也没这么傻,瑷珲城两营俄军据城而守,谁去谁送死。
王林这样的抗俄红胡子霸主也不敢来,还有谁敢来?这匪徒一说根本就是在糊弄朝廷,可关键的是,这点有证人,这证人便是俄军与巴义鲁。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幕啊,俄军居然会帮着李安生来圆谎,不圆不行啊,既然这匪徒并不存在,那么瑷珲城这场激战又是怎么一回事情?
不说俄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光是俄军伤亡如此惨重,就能让他们的颜面丢尽,更何况将这场激战拿到明面上来说,对俄方也是相当不利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朝廷只能有两种猜测,一是李安生与俄军勾结,袭扰瑷珲地方,谋害了查那图;二是李安生与俄军干了一仗,而俄军吃了大亏,只能忍气吞声。
聪明人当然都是后面一种猜测,所以这个案子哪怕疑点重重,也是没人出来质疑的,也自然会有人填补的更加好看些,比如匪徒来袭,俄军与清军都被攻击,查那图战死查家被劫掠等等,没有人会在意匪徒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
至于为何匪徒会如此猖獗,那便是两国打嘴仗的关键了,必定是有一方与匪徒暗中勾结,外务部能够死死咬住的,便是全家都死于匪祸的查那图家。
既然我地方协领都被匪徒杀害,那么通匪一事必然是没有的事,你俄军死赖着不走便算了,居然还勾结匪徒危害地方,就这么交涉下去,对大清是有利的,收回瑷珲城只是时间问题。
俄军无从辩驳,毕竟两营兵马的俄军在城中,居然放任匪徒从容杀官劫财,这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只能说明俄军无动于衷没有对匪徒采取措施。
俄军死赖着不走的借口,无非是保护中俄贸易商路,保护地方正常秩序,现在倒好,这个借口行不通了。
俄方又不能公开说,之前还派了一个团的军队过来,结果被匪徒打的大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鬼才相信。
第一条也有人相信,所以需要巴义鲁这个关键人物。
至于如何让巴义鲁就范,这倒也是件小事而已。
眼下就看巴义鲁敢不敢进城,他要是不敢进城,干脆便杀了他,还能发笔小财。
巴义鲁家中同样抄出不少财产,只是李安生并没有将这部分财产当作缴获分下去,而是等巴义鲁做出选择。
要是他够聪明,应该能猜到一些事情,尽快地回城他反而是安全的,要是他执意犯二,那就与李安生无关了。
而且他要是能够更聪明些,他的家财还能保住。
李安生等着巴义鲁的回音,也担心老毛子会不会迁怒于前去交涉的窦固,却不料一会的功夫,窦固便带了古辛回来了。
原来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古辛提出想要当面与李安生交涉,窦固无法,只能将他带了回来。
古辛倒是胆大,他满腔的不服气,想要看看清军指挥官何等模样,居然能让他吃了这么大的暗亏还不能声张。
古辛站在李安生面前,没有起码的礼节,只有冷冷的对视,看着这位年轻到惊人的清军指挥官,恨不得扑上去咬上几口,自己的仕途蒙上了一层阴影,都是拜对方所赐。
他被认为是哥萨克当中少有的智勇皆备,古思敏很看重他,准备让他在阿穆尔地方治理政务,从而摆脱骑马驰骋挥舞马刀的出生入死生涯,他不是怕死,只因为他有另一番抱负。
可现在倒好,他可是应了清国那句谚语: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都不知道眼下这个烂摊子怎么收拾。
“古辛长官,匪徒刚刚退走,城内还不安全,要是有什么闪失,可不是我们的过错啊。”
古辛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含沙射影语含威胁,不由一愣,又看哪狗腿子翻译结结巴巴对李二愣一付畏畏缩缩的样子,倒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哼,李大人,事情到了如今这一步,我们都不用再虚伪了。将我军阵亡将士的尸体交还,并交出俘虏。还有,如果你们有虐俘行为的话,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李安生这家伙明明是个乡土气集中的土包子,却偏要装出一付市侩模样,淡淡的说道:“哦,那我也不跟你虚伪,士兵死尸一条一百卢布,军官死尸一条最高五百卢布,俘虏不管轻重伤或无伤,一名三百卢布,一手交钱一手交死尸交俘虏。”
狗腿子翻译哭着脸结结巴巴的翻译完,惊恐的看着脸色血红连脖子都粗大起来的古辛,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发抖的腿往旁边挪了挪。
古辛两眼血红,咬牙切齿,他从来就没有遇到如此阴险毒辣又无耻的清军指挥官,让他长了见识,在他印象中清国官员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人会作出这样的事来,这和清国所宣扬的正统道德观念是相悖的。
“哦,对了,我差点忘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