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还是没忘记刘二癞灰溜溜离开时那猥琐的嘴脸,忍不住一阵的好笑。
春桃轻快的走了过来,递了手帕给他擦汗,有些担忧的说道:“以后可是不该,只顾着一时口头之快,却得罪了不能得罪的小人。这世道愈发的乱了,万事小心为好。我知道你读过书,骨子里傲,可千万保重好自个,有时候低头也没啥,只要别丢了尊严。仔细记着,这胭脂沟如今还是俄国人的地盘,这刘二癞虽说是个不入流的,但狗仗人势,谁说他不能咬人呢?”
李安生默然应是,但凡春桃说出来的话,仔细琢磨,总是有许多的道理在里头,也是有些见识的,再加上语气诚挚,实在是关心自己,他都是仔细记下,时刻不敢忘记。
他穿越前的那个时代与现下相比,委实是太平盛世,在乱世里活着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这点,他是个白丁,当然要乖乖听话。
有时候春桃总是给他姐姐般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春桃身上,总有些说不出的让人敬重的地方。
别的不说,光是春桃能让小雀儿读书识字,就是件了不起的事情,虽说小雀儿这种出身的女子,再怎么读书识字,也没多大的用处,这是无可奈何的现实。
可是,春桃还是义无反顾地做着,或许,每个人都有理想,愿意为了实现理想而付出,哪怕再难,总还有个念想。
铁匠蹲在一旁默默地把玩着手中的柴刀,没有像往常那般听到他爽朗的笑声。
丁大叔也是闷闷不乐,虽然脸上并没有多少异常,可李安生明明看到他为黑子缝补裤子的时候,手上接连被扎了几下。
李安生知道铁匠叔与丁大叔烦恼的根由,酒肆老王头晚饭前悄悄告诉他们,刘二癞最近如此猖狂,是因为一个叫做王飞雄的人要来胭脂沟。
这个叫王飞雄的人李安生并不陌生,之前听丁大叔他们讲述林虎等一干豪杰的英雄事迹时,有时候也会提到。
跟林虎他们的“黑风帮”劫富济贫专门跟老毛子为难不同,王飞雄为首的这伙胡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更是与老毛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没少祸害过黑龙江各处的同胞。
王飞雄他们这伙人过去也没少跟林虎的“黑风帮”干仗,仗着有老毛子供给的军火弹药,林虎他们可没少吃亏。
这刘二癞跟王飞雄是表兄弟,最近行事如此的肆无忌惮,显见王飞雄来胭脂沟是板上钉钉的了。
李安生对这样的汉奸卖国贼早就恨得牙痒痒的,加上有了林虎等豪杰的鲜明对比,更是深恶痛绝。
“这朝廷的大官是怎么回事?明知道王飞雄这帮人是老毛子的走狗,又是林虎大哥他们的仇敌,还要招安他们,这不是昏招么?不知道是哪个糊涂蛋整出来的这事,照我说啊,老百姓过的这么苦,跟这帮昏官可关系大着呢。”
铁匠叔的侄儿铁远愤愤不平的说着,虎头虎脑的,让李安生看了发笑。
平日里他们与黑子三人是最要好的,没多久就无话不谈,要不是他们,李安生只怕现在还没有从穿越后的心理后遗症中走出来。
相比黑子的腼腆,铁远稍显激进,性子跟铁匠叔有些相似,都是爽直之人,甚至爽直的可爱。
“那还用说,朝廷不放心林虎大哥呗,这叫制衡。朝廷能放心把看护胭脂沟的重任交给林虎大哥?虽说林虎大哥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当初护矿营中走出去的,可是,朝廷能信任他们?玩弄权术,这就是朝廷那帮大官们的本事。王飞雄也不过是个棋子罢了,暂时用来安老毛子的心。看着吧,等朝廷把护矿营重新办起来,两颗棋子就成为了弃子,到时候,朝廷要么挑拨王飞雄与林虎大哥他们火并,要么就一口气全吞了。两方人马私底下控制的黑矿,朝廷只怕也动心呢!”
李安生理顺了思路,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丁大叔一拍大腿,叫了声好,皱着眉头说道:“铁匠哥,安生说的好哇,一下子把我心里亮堂堂的,怪不得先前我总觉着不对劲。朝廷本来说好要林虎他们重新披上护矿营的衣裳,现在又变了卦,连之前许诺的枪弹都不肯拨付。现在又有王飞雄那孙子掺合进来,看来情况的确不妙哇。”
铁匠狠狠地用柴刀虚斩了下,沉声说道:“嗯,安生一席话,倒也点醒了我。本来我觉着王飞雄过来,对林虎他们不是件好事。现在看来,还真落不了好。玩阴谋诡计,果然谁都不是朝廷那帮鸟人的对手。安生你书没白读,果然比我们更明事理。赶紧再说说,往后我们都该怎么办,总不能放任着王飞雄跟刘二癞这帮人为所欲为吧。”
黑子跟铁远一直在跟自己学认字,起因是自己琢磨着要好好的自学一番繁体字,这样才能算是个读书人,不然的话,他始终都无法融入于这个社会,顺带着,也就变成了半个老师,每天自学多少繁体字,便教给黑子他们多少,所幸两人都不笨,勉强能跟上他的进度。
铁匠与丁大叔也很支持,表面没说什么,但实际上还是很认可他的举动,丁大叔也经常唠叨,有了文化才能到外面闯荡,不然的话只能窝在这矿上当苦力,一辈子跟砂石泥土与汗水献血打交道。
被称为读书人的李安生很是汗颜,连忙摇了摇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就那么顺着分析,也可能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坏了。照我说,关键还得看这次朝廷派来的官员是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