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吼一声,当机立断,手腕一抖,赤魄鞭松开雪原仙剑,断绝开两人的联系,那道从丁原身上攻出的暖流才由中而绝。饶是这样,丹田内的真元也被化解不少,如果不是收手得快,今晚就要栽上大跟头。
丁原行险施展天一阁的不传秘技“化功神诀”,打了红袍老妖一个措手不及,岂肯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藉赤魄鞭回荡之势,一人一剑叩关而入,万丈光芒直迫红袍老妖面门,却是用出翠霞派飞瀑十八剑中最凛冽剑式之一,银河倒卷。
红袍老妖不愧尊为如今的南荒第一人,赤魄鞭失守后,后招随之衍生,左掌虚出抵住丁原攻势,身形飘飞,竟也是不敢直撄其锋。
丁原得理不饶人,左手拳、右手剑,身走穿花绕柳,脚踢辟魔退,可说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武器,无一处不可攻出。剎那间攻招如长江大河从天飞流,滚滚而下竟无穷绝,丝毫不给红袍老妖喘息之机。
红袍老妖一招失手,全盘被动,竭尽鞭掌,所有变化才堪堪守住门户,不至于落败。可在丁原一气呵成、凌厉连贯的攻势底下,他也惟有节节后退,闪其锋芒。
一百多年来,他的记忆里,还从没一刻有如此的狼狈,被别人压得全无还手之力,更可恼的是,对手居然是一个年仅二十的翠霞派二代弟子!
丁原却是越打越顺手,诸般剑招变化挥洒如意,妙式纷呈,时如行云流水无孔不入,时如雷霆万里势不可当。
翠霞剑派最普通的几套入门剑法,在他手中仿佛焕发新生,直有化腐朽为神奇之功。
就在这时候,红袍老妖喉咙里发出低沉沙哑的怪语,却似南荒蛮语,也不晓得是在驱动什么真言咒语。
他右手指上的戒指,射出一束浓浓绿光,在空中幻成一个方圆数丈的光环。光环里浮光掠影,隐约现出一座险峻高山,黑石裸露,峭壁嶙峋,也不知坐落何间。
红袍老妖腹中猛暴起一声“疾”,那光环砰然散开,黑色山峰不住变大,当头朝着丁原压下,势逾万钧。
原来这枚戒指名唤“三光封神戒”,可发青、绿、赤三色光芒。青光召川,绿光移山,赤光唤龙,传之于上古洪荒,可说是天地间最厉害的魔道法宝之一。
寻常情况下,红袍老妖也不愿意轻易动用三光封神戒大耗真元,但眼前情势危急,再不生变化,怕只有败走一途,权衡之下,迫不得已也只好如此。
丁原猝不及防,左手朝上一托顶住山座,可身躯一沉竟是支撑不住,急速朝地上坠落。
他深吸一口元气,心头空明如镜、浑然忘我,胸膛一挺,翠微真气汩汩注入左臂,延缓下沉的势头。
他口中真言一念,从万象囊中祭起天殇琴,右手雪原剑归入囊中,腾出手来,发出几道大日天魔真气虚弹在琴弦上。
一招之中,他同时运用道魔两家绝顶的真气心法,可说是旷世骇俗,绝无仅有,开创出千年以来的先河。可丹田内两道真气运转如常,不仅没有像以往那样相互杀伐、折腾得丁原死去活来,反而是融于一体,相得益彰。道为天,魔为海,浩涌磅礡不分你我。
大日天魔真气击在琴弦上,扬起一串清扬激越的音律,头顶蒙蒙绿光翻腾滚动,裂出一线缝隙,“喀喇喇”
轰鸣响动,击下一束雷光,正打在黑峰顶上。
巨大的黑峰剧烈摇晃,猛地从被雷光劈中的豁口处开裂,迅速朝下延伸,直抵山座。
眨眼间,“轰隆”一响,飞沙走石,偌大的山丘四分五裂,碎裂成数十块大小不一的山岩溅射出去,有不少险些砸在数十丈外犹在激战的人头上。
淡言真人袍袖一摆,亮出拂尘轻轻掸了掸,几道和风送出,卷住落向大殿的山石,朝外一引,远远落到空处,“轰”的在地上砸出几个大坑。
红袍老妖哼道:“天殇琴!”手指上三光封神戒平滑的面上,依稀多了道细小的裂纹,不晓得又需多少时日的炼化,才能修复。
不过凭着此招,他也总算缓过气来,重新稳住阵脚,嘎嘎笑道:“好得很,堂堂翠霞派弟子居然会有魔教至宝,果然不愧号称正道翘楚、天陆牛耳啊!”
丁原怎会听不出话中的嘲讽之意,收了天殇琴,轻笑一声道:“天道煌煌本无道魔,万物归元自有乾坤。仅听阁下这么一句话,就晓得你还拘泥世俗,心存执着,再过三千年也休想参悟天道,羽化飞天!”
这话似晨钟暮鼓,重重敲在红袍老妖心头,一时竟忘记反驳,沉吟不语。
淡言真人默然守在外圈,丑陋镇定的脸上,却对丁原浮现出一缕欣然微笑。只是这丝笑容一闪即逝,连丁原也未曾察觉。
忽然间,三人耳朵里同时听见有人大笑道:“说得好!丁小子几年不见,大有长进,比起你这只臭蝙蝠可强出太多!”
这声音分明是从极远处传来,却不分先后落入三人耳中,闻之似近在咫尺。
红袍老妖一惊,从沉思中醒来,暗道:“怎么又来了个绝顶高人?”
眼前人影一晃,凭空多出一个矮小老头,头发胡须黝黑光亮,肌肤更红润幼嫩如婴儿一般。他邋遢破旧的衣裳不知道有多少天没洗,脚上的草鞋,也烂得只剩下鞋底和吊在脚背上的几根草绳,好像随时要赖在地上再不肯走的样子。
这老头说来就来,连红袍老妖和丁原都未看清他是怎么闯入战团,人影一闪,已经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