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冰衣并不气馁,回答道:“没关系,老爷子。我和丁大哥可以站在一边为你摇旗呐喊。说不定,那人被我们扰得心神一乱,现出破绽,您就能稳操胜券了……”
丁原赶紧道:“冰儿,休得胡说。高手相争,无不是聚精会神,物我两忘。你即便叫破嗓子,也未必管用。何况靠这种手段获胜,未免胜之不武,断不可用。”
老者舒舒服服地喝乾最後一滴酒,长笑起身道:“小兄弟说得好!老夫平生大小三百八十馀战,不敢说全无敌手,却也未尝一败!
“可这每一仗,都是老夫凭著真实修为,光明磊落地挣来的,从没有使过半点不入流的阴谋诡计。你道是为何?”
丁原拱手道:“在下愚昧,还请老爷子指教。”
老者傲然道:“要打,便痛痛快快地打,输赢都在其次。倘使一心只想靠著不光彩的手段获胜,不仅於日後修为提升无助,更失去了比斗的真意。
“这麽一来,却和那些俗人整日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有何区别?又哪里还有乐趣可言?”
农冰衣猛点头道:“老爷子,您说得真好,冰儿开始渐渐钦佩起您老人家来啦。”
老者哈哈开怀大笑道:“得你小妮子一赞,老夫浑身舒泰,直比吃了仙丹还灵验。”
农冰衣疑惑道:“老爷子,您说得也太过夸张了吧?难道从来就没人称赞过您?”
老者含笑道:“当然不是,这世上拍过老夫马屁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过来。
“可他们都只不过是别有目的,才口不应心地称颂老夫,要说像你这个小丫头这般真心实意夸奖老夫的,却是少之又少。”
农冰衣漆黑的眼珠子一转,嘻笑道:“那可未必。老爷子,说不定我也是有求於你,才大拍您的马屁,今後好多吃几回雪鲤呢?”
老者笑声更大,道:“这有何难?等打完这一架,老夫便带著你们再去捉几条来烤。”
农冰衣拍手喜道:“这敢情好!”可马上又“哎呀”一声,失望道:“这恐怕不行,我和丁大哥还有许多要紧的事情得做,没空再跟您老爷子去抓鱼捕虾了。”
老者瞥了眼丁原,问道:“小兄弟,老夫也是好奇,你们两人万里迢迢前来北地雪原,究竟所为何事?”
丁原虽说对这位萍水相逢的老者大有好感,但毕竟彼此身分未明,所牵涉的隐秘又太过重大,故此只回答说:“在下与舍妹,不过是前来探望一位朋友,顺路游历北地风情,也好让舍妹开开眼界,增长见识。”
老者何等睿智,自然明白丁原有意遮掩。
他也不去说破,只抬头看了眼天色,皱眉喃喃道:“也快到时候了,她怎麽还没现身,难道有事给绊住了?”
忽听冰丘顶上有人冷冷道:“凌老魔,你这是在说谁呢?”
一位青衣妇人犹如凌波而来,从上空冉冉飘落。她的容貌远远及不上水轻盈那般淡雅出尘,也不如安孜晴那样冷豔华贵,却在眉宇之间,自有一股遮掩不住的英气。
丁原听她一声叫,却是一震,站起身道:“老爷子,原来你姓凌!”
无怪他如此错愕,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将跟前这位豪爽豁达的老者,与传九月论坛』闻中神秘莫测的冰宫宫主联系起来。
只是,不知这位老者,在冰宫四大宫主中又排位第几?
老者叹口气苦笑道:“难得能碰到两位小友,开开心心地饮酒聊天,这麽一说出姓名,以後便不好玩了。蓝婆子,你的嘴巴也忒快了一点。”
农冰衣却说道:“凌老爷子,说出来也没什麽关系啊。咱们要交的是朋友,又不会管你是谁。只不过,我听说冰宫有四位宫主,您到底是哪一位?”
青衣妇人淡然道:“除了隐居北地雪原百二十年的冰宫大宫主凌云霄外,这天下还有谁配当?老婆子我十年一会,不死不休!”
果然是凌云霄!丁原又是意外,又是凛然。
他来之前,几乎断定种种悬案以及九玄师太之死,必然与冰宫有关联,早做好血战的准备。
然而眼前的老者,与自己潜意识里视之为大敌的冰宫宫主凌云霄,实在相去甚远!
假如说,这老者是有意装扮,欺瞒世人,则演技实在也太高明了一点。看来,事情变得更加蹊跷诡异。
在这苍茫无垠的雪原底下,究竟隐藏著怎样的秘密与危机?丁原越发迷惑,也越发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