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即逝,一转眼,就过了三天的时间。
厉沉溪再来医院时,偌大的病房中,只看到舒窈静默的坐在床上,两手抱膝,安静的低着头,也不看他,更不发一言。
这期间他也来过几次,但她大体上都是如此,既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就连饮食,也几乎水米未进。
林墨白担心她身体撑不住,不得不给她注入营养液,但她太执拗,每每都会趁人不备就扯掉输液针头,似一个残破的布娃娃,随着厉霖的离开,连同她的生息,乃至喜怒哀乐一并都带走了。
她并不是想要一心求死,只是真的不渴也不饿,也没有任何心情做什么事,可能哀默大于心死吧!孩子的突然亡故,对她的打击太大了,很难再度恢复。
厉沉溪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走过去侧身坐在她身边,动手轻端起了她的脸颊,“冷静够了吗?”
舒窈依旧不说什么,甚至都不想去看他,直接别过头,冷漠的面容毫无反应。
她是对他心里有气的,主要就是厉霖后事问题上,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将孩子的尸体交出去这一做法,虽然是对的,也确实因传染病,必须要做焚化处理。
但这种事情,放在一个母亲身上,不需要时间消化理解吗?
怎么可能欣然同意,并接受呢?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含辛茹苦的养大孩子,付出的所有,只有身为人母才能去理会。
她移开了脸,故意避开了他的大手,静默的好像毫无生息,安安静静的,也毫无朝气。
厉沉溪幽深的眸线微紧,再挪身凑向她,动手将她搂入了怀中,轻轻扶着她的肩膀,“如果冷静够了,那陪我一起去参加霖儿葬礼,好吗?”
葬礼?
舒窈毫无焦距的眼瞳,在触及到这几个字时,明显一阵紧缩,下意识的连忙从他怀中挣扎着抬起头,愣了半晌,又慢慢地点了点头。
厉沉溪勉强扯唇一笑,起身拉起她,“先换衣服。”
他已经替她准备好了黑色礼服,舒窈顾不上那么多,匆忙的换上了,整理了下长发,在脑后挽成了发髻,松松垮垮的,还有些许发丝垂落而下,她也顾不上这些,换了鞋子就要和他一起下楼。
但走了几步,又下意识的顿住了。
厉沉溪注意到她的反应,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怎么了?”
她木讷的神情有些僵滞,愣愣的眼瞳清澈,却慢慢的染起了猩红,迟疑的摇了摇头,“不,不行……”厉沉溪有些没懂,再度走上前,动手抱住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行,我不要去!”
她忽然目光泛起了笃定,“霖儿不能就这么走了,不会的,我不要去……”如果她去参加葬礼了,是不是等同于在她的心目中,就已经默许了儿子的过世?
不要,她不要!那是她的孩子,她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赴入黄泉!厉沉溪明白了她的悲恸,哀凉的沉眸黯淡,紧紧的将她搂入怀中抱着,“窈窈,就当我们是去送霖儿最后一程吧!他还那么小,需要爸爸和妈妈去送他的,一起去,嗯?”
“可是……”舒窈又泛起了哽咽,强撑着没掉下泪水,却固执的摇了摇头,“我舍不得霖儿,我不想让他走啊!”
厉沉溪抱着她,俯身埋首在她颈肩,低沉的嗓音也带出了晦涩,“我也舍不得啊,但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过去吧,政儿和兮兮也都到了,这两个孩子还很难受呢,我们也要多为了这两个孩子考虑一下吧!”
他柔声哄劝着。
舒窈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努力强撑着点了点头,挽着厉沉溪的手,跟他一起踏出了病房。
两人驱车直奔墓园,是厉家专属的私人墓地,这里埋葬的,都是厉家曾经过世的先祖,而此时,这里还要再多添置一处墓碑,为厉氏小小的曾孙子而设立。
因为厉霖年纪过小,着实不易葬礼办的轰轰烈烈,所以整体来说,很低调,没有对外大张旗鼓的宣告,也没有过多的亲朋莅临,来此的,都是厉家的亲属,还有一些关系极好的朋友。
陆少岭和莫晚晚也来了,他们不断的安抚这泣不成声的兮兮,难过的满眼泛红,心碎不已。
兮兮扑在厉霖的墓碑前,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哥哥’那一声声声嘶力竭的呼唤,仿佛是尖刀,狠狠的戳向舒窈的心,她也不知不觉泪流满面,身体摇摇欲坠,幸好厉沉溪不断扶着她,才勉强撑住。
厉政倒是像个大孩子,仿佛经过弟弟这一件事,一夜之间成长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凶妹妹,变得温柔了很多,也知道哄劝兮兮,照顾的无微不至。
葬礼进行到一半时,阴郁了多时的天,就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淋湿了舒窈的衣襟,也将她面容上的泪水冲刷,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麻木的像被定格在了脚下分寸之地,定定的看着霖儿墓碑上的照片,孩子轮廓清晰,洁白的面容,阳光的笑意,多好的孩子啊,可偏偏……厉沉溪撑起了伞,一边照顾着她,一边动手扶起了小女儿,兮兮哭的不行,极尽几次都要昏厥,痛苦的抱着男人的大腿,满脸是泪的仰起头,“爸爸,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二哥了?”
她和厉霖是双生子,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厉霖病重时,兮兮就仿佛有了心灵感知,在霖儿咽气时,兮兮远隔万水千山,痛哭的趴在厉政怀中,大哭不已。
厉沉溪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