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冲破林间的刹那,车辕磕碰石块、坑陷,车厢剧烈起伏,绷紧的绳索拉紧马匹,飞踏的蹄子扬了起来。
唏律律——
马匹受惊失控,驭车的身影陡然看到前方一个少年,急的大吼:“让......让开啊!!”
战马冲撞了上去,下一刻,疯狂碾过路面的马车忽然像是静止了下来,悬停在半空,连带拉扯缰绳的车夫微微张着嘴,出口的话语卡在喉咙半截。
“呃.....”
车厢帘子拉开,一个女子微仰着身子,攀爬的钻了出来,“大兄,是不是卡坡上.....”
那车夫,身形粗壮,满脸虬须,迟疑了一下,朝女子摇摇头,捏着缰绳的手,本能的朝下面指指。
车架连带马匹向上倾斜,马匹与车桥的间隙下方,两条纤细的胳膊,一手握着两只马后腿,另只手将整个车厢给托了起来,就那么举在半空。
女子看着车桥间隙下的毛茸茸脑袋,从震撼里回过神来,“这个少年好大的力气!”说话间,注意到毛茸茸脑袋上一撮小黄毛,俏脸泛起欣喜,使劲拿手去拍打粗汉的胳膊。
“是他.....是他.....”
“谁?”男人疑惑回过头,身后的女子已经跳下了车撵,那边举着马匹、车架的李元霸听到动静回过头,皱起浓眉,“这马车是你的?嗯......你有些眼熟。”
说着,双臂向旁边挪去,手里抓握的马腿、托举的车底平稳的放下,挑了挑下巴,想起师父的教导,放缓了语气。
“眼熟归眼熟,你纵马撞我,怎的也赔个不是!”
然而,女子哪里顾得了那么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撵上的大汉:“李府的小公子,你忘记我们了?”
见李元霸摇头,干脆回到车上,半个身子探进车帘里,将一具昏睡的身体拉扯出来,露出面容的瞬间,外面的少年这才想起来。
“他不就是那日在太原被我砸晕的那个?叫......想起来了,叫李靖!”
见是熟人,李元霸也息了追究的心思,就是有些好奇他们怎么来了这边。
“你们怎么到这里了?”
那女子心里也急,自己男人自从被砸后,昏昏沉沉也有月余不见好,干脆去长安寻那国师医治,便一起出了城,好不容易出了太行山,又遇上追兵,一行人被冲散,也不知如何是好,眼下遇上这个天上怪异的李府小公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口气将遭遇说了出来。
“我们是跟你爹娘还有李二公子一起逃出太原的,来到晋地,没想到碰到梁师都的军队,被追散了......哎,小公子,你去哪......”
没等她话说完,那边的李元霸脚下一挑,那柄陷进泥土的巨锤呯的落进手里,抗去肩上,头也不回的就往前面飞奔,嘶吼一声。
“救我二兄和娘!!”
站在车撵上的红拂女看着少年跑远,心下终于稍稍有些踏实了,“看不出来这位李府的公子,怎么有孝道。”
踏踏....踏踏踏......
身形飞奔过林间,落下、抬起的步履掀起一片片落叶、泥屑,悬在身后的锤身摇摆,轰轰啪啪的来回撞击两侧的树身。
“娘的.....终于让我逮着架打了。”
林荫前方,有着天光盛亮,冲出的一瞬,响起马蹄、人声喧哗,远方的景象在李元霸眼中展开,四辆马车拖着烟尘奔驰过原野,身后两侧十多道人的、马的身影护卫,不时发出焦急嘶喊。
身后,雷音震动大地,数十匹战马拖着马背上的身影举着长矛沉默追击,有的挽起弓箭,弦音颤响的一刻,箭矢在天空划过轨迹,落去奔逃的车队里,有奔走的人发出哀嚎,中箭倒地。
“别管伤者,进那边林子。”
屈元凤嘴唇一圈黑须,面容显出憔悴,看了眼后背中箭的一个士卒,反手抓过马臀的箭筒,抽出一支箭矢挂去弓弦,战马奔涌间,侧身回转,拉满弓弦就是一箭射出。
咻~~
箭矢呯的穿透后方追袭而来的一个骑兵胸甲,后者像是没事,直接掰断箭杆,抬手挽弓还击,箭矢被屈元凤侧面伏身躲开的刹那间,就听前方响起李世民的声音。
“元霸!!!”
这声令他看去的同时,前面马车里,李渊‘哗’的拉开了车帘寻声看出来,一道瘦弱的身影拖着一个巨物直接从眼帘闪过,旋即坐回马车,朝紧张的妻子说了声:“是元霸。”伸手就拉去右侧小窗的帘子,向后望去,然后眼皮都跳了一下。
视野望去的儿子的身影,迎着追击上来的一个骑兵,掀起肩头的大锤,硕大的锤身划过一道轨迹,狠狠砸在冲来的马头、人身上,鲜血瞬间冲天而起,奔涌的蹄音戛然而止,连人带马吭也没吭一声硬生生扑去地面,砸成一滩烂肉。
“敢追我爹娘!!”
李元霸双脚一沉,拽着锤柄原地又是一甩,嘶吼声里,卷起风雷般的呼啸,怒扫开来,旁边越过去的一个骑兵皮肉骨骼迸裂,已经侧飞了出去,轰的砸在同伴身上,那是皮肉碰撞的闷响,翻滚成一团,粘稠的鲜血,血肉沾合一起,分不出哪里是人的,哪里是马的,盔甲、兵器洒落一地。
“敢追我二哥!”
又是一声暴怒的嘶吼,空出的左手向侧一抓,将刺来的长矛握住掌心,向下一拽,将马背上方的骑士拖下来,抬脚重重跺下,铁盔与里面的头颅啪叽一声,直接扁瘪下去。
“哈哈哈!!!好爽!”
收回脚,李元霸满脸血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