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晨阳还未照下云朵,雨云黑压压弥漫天空,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少有树荫的官道上,来往西域、长安的胡商、中原商贩络绎不绝,向往中原繁华的胡姬坐在栅栏斗车上,听到雷声,叽叽咕咕的说起来,赶车的汉子跟着抬头,旋即大喊。
“快下雨了,快些去前方寻歇脚店避避雨。”
“知道了,后面兄弟,加把劲儿!!”
一时间,吆喝的嘶喊响彻,几辆辕车在十多人手中连推带拉,急吼吼的过去无数回的道路,不久,雨点哗啦啦落了下来,连天的雨线之中,没人注意到的是一只硕大的苍鹰划过这片雨幕,收拢翅膀降去附近林子,片刻,一个穿着道袍的小童子,光着脚丫跑了出来。
顺着跑去的方向,官道上躲雨的商贩颇多,几辆辕车挤到了一起,赶车的汉子、妇人淋着大雨,使劲推着车身驶出坑陷。
“一、二,加把劲儿!”
“大柱子,干嘛,用劲儿啊,尽让老娘动,你倒是动一下啊!”
粗壮的妇人回头,就见推车的伙计向着路外一方看着什么,便跟着偏头看去,弥漫的水汽间,一个小童浑身湿透立在边上,正呆呆的看着他们。
“哟,哪里来的孩子,小儿,快些过来,你家大人呢?”
清风抹去脸上滚下的雨水,摇了摇头,稚嫩的嗓音颇为委屈的说道:“没有大人,唯一的师父走丢了是我走丢了,大姐姐,你能带我去长安吗?外面我不熟悉路。”
“快走快走,看什么看?!”
驾车的汉子回头催促,那边听到‘姐姐’二字的妇人狠狠瞪了一眼丈夫,后者脖子缩了缩脖子,一声不敢吭的坐回去。
“来,跟姐姐上车,我们也正好去长安。”
妇人过去拉起小童,看他俊俏的小脸蛋,伸手掐了掐,将他揽来抱在怀里,放去车斗。
“小娃娃,你要坐稳了,车有些抖,小心摔下来。”一旁的伙计见他乖巧模样,也好心叮嘱两句,便是随内掌柜推搡着车身前行。
吱吱嘎嘎的车辕转动的呻吟里,车斗起伏,清风坐在一堆货物间跟着摇晃,乖巧懂事的拿过一张油布纸去遮去妇人头顶,虽然并没有什么大用,却是让随行的一众商贩伙计,心里大有好感。
在歇脚店避过一阵大雨,待到快近晌午,又重新上路,途中随车的汉子兜里揣有零嘴的,也会掏些出来塞给这个讨人喜欢的小道童,逗弄打趣一番,倒也不那么无聊。
下午时分,进入长安地界后,大雨才渐渐止住,夕阳刺破云层洒下余晖,蜿蜒的官道上,清风站在摇晃抖动的车斗,扶着栅栏眺望前方,占据视野间的,是一座延绵展开的巨大城廓沐在霞光里。
他小嘴都o了起来,唯一一次出无疆山也不过在百余里范围,从未见过人世繁华的伟大。
‘这就是师尊常说的人间啊。’
渐渐呈出喧闹的巨城西门,过来的辕车停了下来,小人儿连忙从上面跳下,朝好心的商贩夫妇拱手作揖。
“大姐姐,就到这里了,清风认识路了!”
“那好,若是找不到,就再出来寻我,我们一行还要在城外待上两天。”
“嗯!”
清风抿着小嘴,晃着道髻点了下头,这才撒开小脚,飞快的跑去排队入城的队伍中,看了眼时辰,又看了看前方排起的长龙,眼珠子一转,走到无人的角落,嘭的一下升起些许烟雾,化作一只青鸟,叽叽喳喳鸣啭两声,拍着翅膀飞上城头,越过一队巡逻士兵,立去招展的旗帜上方,眨动鸟眸,倒映出鳞次栉比的房舍,高楼矮阁,传来一片片的人声嘈杂喧哗。
‘哇~~’
忍住发出一声惊叹,站在旗帜下方的士卒,“嗯?”了一声,下意识的抬起脑袋,一只青色的残影,已经飞了出去。
羽毛在风里微抖,青鸟划下城墙,轻眨的鸟眸里,一栋栋房舍在视线里更加清晰,交织有序的大街小巷,扰扰嚷嚷的人朝涌动,看去推着独轮车的老汉叫一起进城的孙子看路,摊位上的商贩,高声吆喝,看去喧闹的一群男人围着木台朝露出腰肢的胡姬鼓掌,丢去铜钱。
叽~~
鸟儿兴奋的轻鸣,飞下天空落去人头攒动的街巷,停在一颗树梢,好奇的看着从未见过的人世热闹。
夕阳照过一片片房顶,城中东南,倒映霞光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流动,远处地势隆起的道观之中,坐在树荫下捧书翻阅的陆良生,抬了抬脸,挥开的一只手上,收起法决。
一片游走的雨云消散的同时,陆良生将书册收去袖口,起身望去西面,一旁撑着下巴瞌睡的红怜惊醒过来。
“公子,怎么了?”
“没事,一个小家伙进城了。”
红怜并不知道清风,也只是大体听过关于五元上人的事,有些好奇公子口中的小家伙是谁。
“叫清风,正好与明月凑成一对”
陆良生笑了笑,想起那个小童子,也不知是不是陆元故意这样取的名儿,笑着时,忽然微蹙了下眉头。
回头朝红怜说声:“我去看看。”
说着,书生脚下迈开,身形眨眼间便在红怜目光里消失,再到显出身形,已经在山门外了。
‘不是让他修缮五色庄吗?怎么会到长安来’
陆良生思虑的同一时刻,喧哗的城西市集上,人声热闹,摆摊位的小贩,夹着一张麻油酥饼出锅,一道青影唰的从面前闪过,手中夹子夹着的饼子瞬间不见,就听旁边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