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赦此刻被从左胸贯入的大枪整个人钉在地上,一分一毫都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女孩随意对着自己发泄着他的愤怒。
他的意识缓缓地被黑暗所吞没,身体也感觉到愈发冰冷起来,他的手和脚缓缓地失去了知觉。就像睡着了一样,他的意识被封闭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何时,睁开眼。
面前仍旧是那个巷,但是有些什么,似乎变了。
他的身体变得沉重了许多,并不是那种受伤或是染病式的沉重,而是一种更为平常的沉重,就像是从十几岁的少年突然变成了二十多甚至三十多的青年人。
他看着自己的手背,上面已然满是皱纹,脸上也是一样,他全身上下似乎都变得衰老许多。普通的衰老,似乎无人能够感受到,但是从二十多岁突然变成四十多岁的衰老,此刻无比真实地反应在他的身体上。
他四处望着,自己似乎还是站在刚刚他被杀的那个巷中,地上没有血迹也没有被水打湿的痕迹,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而周围的空气则明显地变得冷了许多。
庄赦缓缓地从巷中走出,街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曾经经历过骚乱的痕迹,但是他发现了,有些东西似乎变了。
远处的巨树,霭蕈,还有其下霞色的花田,颜色都变得更深了。
曾经浓绿色如同玉露一般的庞大树冠,此刻已经缓缓转成黄色,而地面上花田的颜色也变得更深,愈发像是晚霞和空的颜色了。
他仅仅死了一次,这里的一切,就变得更加接近秋季了。
如果他再死一次,恐怕这里就会变得秋意更浓,最终霭蕈的果实从树上生出,而他却触及不到那果实,只能在这里再空耗上许多时间,他离开的时候,外面会是什么样子,就无人知道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的巷口传来了清嗓子的声音,他转头过去,果然,看到了朝外微微探头的短发霞衣女。
他急忙赶着步子钻到那个巷子中,短发霞衣女和长发霞衣女两人都在里面,而长发霞衣女则眉头紧锁“看样子,你是被杀了一次?”
“嗯。”庄赦点点头“不过这不重要,这个身体还能凑合着用。”
“的确,你在巷子里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长发霞衣女的表情无比严肃“一个细节都不要漏下,告诉我,否则你赢不了她。”
庄赦愣了下,随后点点头,将巷子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长发霞衣女,而长发霞衣女听到之后,表情变得愈发紧张严肃起来“这样啊,她原来继承的是大战的遗产。。。”
“大战的遗产?”
“嗯,‘鸟’们都会自长姐处继承到一些东西,她是大战之后的第一只‘鸟’,所以继承了大战中姐姐们的东西,”长发霞衣女捏着下巴,皱起眉思考着“我们要尽快了,原本我觉得时间还充裕,没想到她想要强行催熟,如果果实被强行催熟的话,情况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
“去找三叟,”长发霞衣女低声道“你现在衰老了一次,应该先去找钓叟或棋叟,剑叟你估计打不过。走吧,去河边。”
三人在巷间钻来钻去,走了许久,庄赦终于听见了河水流动的水声。
他们走出巷,出现在面前的是一片河滩,转动着的水车磨坊,停在河边的船,晾着的干鱼。还有不断流淌着的宽阔的大河,这河至少有数丈宽,而最为令人瞩目的,是河面正中间的一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人。
庄赦四处看了看,心想那人应该就是钓叟了,但是却不知道如何接近那人,而就在这时,扛着粮食包的磨坊主看到了庄赦,他把麻袋放下,走了过来“你是来找老爷子的对吧。”
庄赦愣了一下,点点头,随后客套地笑起来“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种地方,除了来找老爷子的人以外,根本不会来,”磨坊主一摊手,随后指着河滩边倒扣着的一艘船“找老爷子的,要划着那艘船,去到老爷子面前,然后老爷子才会和你好好聊。”
罢,那磨坊主又扛起麻袋,缓缓地离开了,庄赦下到河滩边,看到那船旁边有一个箱子,箱中是鱼竿、蓑衣、斗笠,而他走到倒扣着的舟边,仅仅是双手碰到那舟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切的问题。
那舟,是铁做的。
他曾几何时听过类似的故事,几乎所有读书人都听过的故事:年代不可考的时候,有一位举子在开科前三仍然无心读书,睡觉的时候,就梦见自己坐在一艘铁舟上,和一位老豆对面垂钓。
铁舟很艰难地浮在水上,仿佛随时都要沉下去一般,那位举子调整着自己的重心,却根本无暇垂钓。最终老叟一句话“心不静”,让他整个人都醒悟过来,安坐铁舟,后来钓上一条大鱼便醒了,随后开科,中了状元。
这是个几乎所有读书人时候都听过的俗套故事,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碰到类似的事情,他看了眼那铁舟,单论外形,连铁皮都不是,非要的话,用“一块铁坨”来形容毫无疑问更合适一些,舟壁有足足一指厚,他无法想象该怎么划着这艘船到江心,然后再安然垂钓。
他想了想,先回到了巷中,旁边的两个霞衣女看着他,低声问道“怎么样?”
“那边有艘铁船,让我去划到那个老头旁边然后和他一起钓鱼。”庄赦低声道“怎么办?”
“去,此外也没有什么别的方法,”长发霞衣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