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正然带着身边的几个下属走在江水边上,望着远处的民夫正在将沉在江中的船只残骸拉了出来。
那是他前几天围攻江口水寨的结果,江口水寨寨主试图坐船逃离,结果被官军的投石炮击中,无数船只沉没沙中。江口水寨一千余人被就地正法,而巡田校尉大营那边居然不为所动。
之后他又将几个小山寨的头领暗杀在路上,想要以此分裂江南匪众,但是同样没有结果。这让他愈发急躁起来,这个巡田校尉毫无疑问是这次江南剿匪的重中之重,可是到现在,他都不露出马脚来,这也就让孙正然举步维艰。
如果继续放任他们做这个巡田校尉,至多一年,江南民众只记得巡田校尉帮他们种田,记不得浩荡皇恩修好大运河。到时候,江南但凡有个风吹草动,带头举反旗绝不奇怪。
他想了想,开口对旁边的人说道“派人去一趟巡田校尉的大寨,就说,孙正然想要见见几位校尉,明天约在江南郡望江楼。”
“是。”
孙正然继续顺着江流走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海边,他朝大海方向望去,看到了一片深蓝,顿时心中起了几分思乡之情,不过转头看了看,却发现,南边一处海面上,居然带着一片红色。
他不禁感觉有些奇怪,微微皱眉,带着几个侍从便朝着那一片红色的海边走去,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那一条红色的河流在人工修出的河道间径直涌入大海,而河岸两边的树木,都已然枯萎。
孙正然走到那河水边,低头看了半天,他见过把河水变红的红藻,也见过染料染红的河水,可是面前的这条河不属于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它只是单纯的红色而已,这让孙正然有些奇怪,把奉命跟着他的小厮叫了过来。
“孙大人,您有事么?”
“这河是怎么回事?”
那小厮听了,表情有些犯难,似乎这并不是什么他该说的事情。
“你但说无妨,”孙正然显然也看出了这小厮有些为难,便直接开口说道“耿郡守那边,我不会说什么的。”
“呃,孙公,倒不是耿大人那边的问题,”那小厮急忙讪笑着点头“这这条河。。。实际上原本是流进江水中流的。”
“哦?”
“是的,不过这河水进了江水之后,虽然颜色变淡,但是如果用这水灌溉,还是会让庄稼枯死,实际上您之前路上看到的江南大旱实际上就是这河的原因,”那小厮继续道“后来郡守和州牧几位大人一齐商议出了个对策,在原山山中开出一条河道,直接引到海里。现在江水才能用来灌溉,不过那时候,地都已经抛荒了。。。”
“哦,明白了,”孙正然谈了口气,虽然知情不报是大罪,但是现在这个情况,陛下也懒得处理政事,他没法用知情不报这件事来给耿易明施压。
他在这周围逛了逛,发现并没有什么意思,便回到了自己在军营中的住所,直接卧到大摇椅上,对旁边的副官说道“兵部那边有什么新的情况?跟我说一下。”
“是,孙公,近日来流贼暗合诸戎,掳掠朔州商旅,攻县城,围辽郡,宋侍郎正准备带兵前往北方。此外,舜州,肃州等地也都有流民成匪的情况。”
“嗯,继续。”
“禀告孙公,没有了。”
孙正然微微皱眉“没有了?那京师那边的情况呢?”
“京师。。。前几日陛下突发恶疾,在御书房中晕倒。同日,大内侍孟伦被人刺杀。幸而没有遇害。”
“哦,孟伦被人刺杀了,”孙正然叹了口气“孟伦这人,虽然朝中人都觉得他是媚上才到的那个位置,不过这人的确还有些斤两。”他想着这事,叹了口气合上眼“你出去吧,我睡一会儿。”
“是。”
那副官离开孙正然的大帐,对门口的两个卫兵吩咐了声“孙公睡着了,看好门”,就往自己的帐篷方向走,而就在这时,他看到一个传令兵跑到自己面前“刘哥,这有京城送来的信,说是要给你的。”
这副官有些意外,他怎么着也没想到会有京城送给他的信,打开信一看,是孙正然的亲信郭渺,信中也只提了一件事。
“孟伦遇刺,刺客私藏官弩。”
他顿时大惊,弩箭这东西虽然谁都能做,但是只要敢做,必定被抓,而官弩,也就是官军用的重弩更是严防死守不准流出。这事如果出了,那八成就是兵部或者是军中有内鬼之类的人物,而这次遇刺的是孟伦,很难让孟伦不直接怀疑到兵部身上。
他看完,点点头“行,你找人回京师告诉郭兄,这件事我先在这边瞒下来,他那边务必尽快查出元凶。”
第二日,孙正然醒了之后便直奔江南郡郡守府,翻阅着本郡的一些文件。巡田校尉委任那段,林得胜三个大字仍然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才向自家的属下还有宋虎卿夸下海口说三年内泓州无有大乱,结果就出来了三个买官上位的巡田校尉,最致命的是,这几个巡田校尉中,还有一个是当年盟县的匪首。
如果真让别人知道了,他这张老脸没地搁事小,直接影响到泓州局势事大。他不能让这些所谓的巡田校尉继续在泓州增加影响力了,他想了想,直接找到了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的耿易明。
“耿大人,孙某有件事想问一下。”孙正然满面笑容,看着坐着的耿易明。
耿易明见孙正然突然来访,连客套话都不说一句,大抵也知道来者不善。急忙站